楚律師則像是知道程澄在想什麼一樣,他似乎也有些難言之隱,不過在把程澄、柏春雨以及丁淳和周芃一起打量一番之後,才像是鼓起很大的勇氣一樣,對大家說道:
“走吧,我們這就先去你們吳姨的店裏坐坐,如果你們對這件事情有什麼疑問的話,到時候我一一解答也就是了!”
程澄尋思了一下,然後回頭看了柏春雨一眼,兩個人的眼神相交,隨即就明白了對方的想法,既然這件事情已經和程澄扯上了關係,那麼,多了解一些又有什麼問題呢?於是,五個人三台車,便一起開向了站前的‘回家’。
到了店裏之後,楚律師便輕車熟路的領著眾人一起上了二樓,並且挑了一個臨窗的位子坐下,待幾個人坐穩之後,便立即有人送上來了一壺茶,柏春雨對茶葉還是比較有研究的,隻品了一口,便知道這茶葉怕是上好的碧螺春,想來,楚律師不但是這裏的熟客,更是吳姨相當重視的座上賓。
楚律師在呷了一口茶之後,才扶了扶眼鏡,看向眾人,最後把目光放在程澄身上,道:
“孩子,我知道你吳姨的這個決定有些唐突,雖然這是一件好事兒,可它的確是一件令人費解又意外的事情,如果你們願意知道的話,或者你們這會兒有空,願意聽我講個故事的話,那麼我想,你們在對這件事情有所了解之後,也就能接受了!”
眾人聞言,都沒說話,對於程澄來說,她既然來了,就表示她願意了解這其中的原委。
楚律師見沒人說話,便繼續道:
“實際上,吳清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南方人,而我和吳清之所以認識,也全都是因為很多年前的一個偶然,那個時候,我才剛剛大學畢業,要知道那個時候的大學生,在當時可是非常了不得的,不過因為我的家族是做生意的,而我父親身體又不好,我便在畢業的這一年就被派到南方去談生意了……當時,我因為自己人生上的失意,以及生意場上的不順利,在吳清家所在的小河邊溜達,而吳清就在她家的門口洗衣服,後來,我因為想看清她的模樣而站到了橋頭,而她也注意到了我……”
楚律師說到這裏的時候,丁淳的臉上已經流露出一絲笑意,隻見他一邊端起茶杯,一邊用一種了解男人的眼神看著楚律師,楚律師也看了他一眼,又扶了扶眼鏡,接著道:
“小夥子,你別笑,男人嘛,年輕的時候總是多情的!”隨後,便又接著說道:
“我和吳清就這樣在平淡又真實的環境下一見鍾情了,可是我的生意談妥了,就意味著我得回到漠其,而那個時候的人們,思想和社會風氣還沒這麼開放,所謂的自由戀愛也得知根知底才行,這時候的我們,盡管已經私定終身了,可還是擺脫不了命運的安排,我就這麼一個人回到漠其了,而吳清盡管傾心於我,卻也隻知道我的家在漠其而已……我本來打算,等回到家裏之後,便跟父母提及這件事,可是沒想到,才一回家,家裏就傳來了我父親去世的消息,然而在父親去世之前,家裏人害怕因為白事導致我幾年之內都無法結婚,早早的就已經幫我選了一家姑娘,讓我的弟弟代我娶進了門……我心裏很不樂意,我甚至想回到江南去找吳清,可是人活著並不是隻有愛情,當我看著家裏年邁的奶奶,還有剛剛守寡的母親時,我的心又軟了,我甚至懷著一種僥幸心裏,想吳清沒準兒已經把我給忘了,可是沒想到,吳清在等我未果的情況下,竟然一個人到了漠其……”
這故事聽到這裏就變得有些曲折了,盡管曲折,可在程澄聽起來卻更像是一部電影,或者一個故事,唯有當她想起初見吳姨的時候,才能隱隱的覺察到,楚律師說的確實是真實的,因為吳姨身上那種婉約靈秀的氣質,確實不是北方姑娘所能有的。
楚律師說到這裏的時候,情緒似乎也變的有些淒然,我們心裏都知道這個故事的結果,似乎也能理解他此時的心情,所以,大家都沒說話,都默默的喝著杯子裏的茶水。楚律師則在稀噓短歎一番之後,才又開口道:
“在你們父輩的那個年代,我想你們應該可以想象出來吳清一個姑娘家,從江南到漠其要吃多少苦吧?可即便是再哭,哪怕是在漠其挨家挨戶的找,她發誓也要把我找到,值得慶幸的是,她終於在我們分手的第三年找到了我,而我,而我那個時候已經是兩個孩子的爹了……我還記得,吳清當時見到我的表情,她欣喜她高興,可是當她看見門口的一個孩子咿咿呀呀的叫我爸爸時,她眼神當中流露出的絕望,我甚至沒能在她跑出去的時候第一時間追上他,因為我已經有了老婆,去哪裏都要向老婆交待……等我追出去想要找吳清的時候,她早就已經不知去向了,於是我又懷著一種僥幸的心理,心說這樣也好,這樣吳清也就死心了,等回到江南之後,便會安心嫁人了,我也就少了一份牽掛,可是沒想到,吳清竟然就此在漠其紮下了根,在我們漠其的製衣廠裏麵當起了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