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伯大娘和婉貞同坐在一趁轎子裏,心裏好溫馨,好溫暖啊,低著頭,一副老實模樣。我們就叫他河伯大娘吧,他這會兒是大娘模樣。小丫鬟坐在一角,看看河伯,問:“大娘,你長得還真漂亮啊……”
河伯道:“哪兒有小姐漂亮?”
婉貞笑道:“大娘是真漂亮呢……。皮膚好白啊……,好細啊……。大娘,你都是怎麼保養的?”
河伯說:“也沒怎麼保養……”
婉貞道:“原來是天生這麼美啊?真是深山出鳳凰……”
河伯道:“小姐誇獎了,其實也不算深山……,別笑話俺,俺山裏人怕羞……”
婉貞道:“大娘你好有意思啊……。來,大娘,坐我這邊來,咱們說話兒……”
河伯屁股向婉貞挪了挪,很拘謹地笑笑,說:“謝謝小姐關照……”
婉貞道:“大娘你別那麼拘束嘛,咱們都是女的,這兒又沒有外人……”說著,兩個烏溜溜的眼珠子已經含笑,調皮起來。
河伯羞答答看了婉貞兩眼,說:“俺們鄉下人,沒見過大世麵……”
婉貞道:“大娘見外了,以後……,大娘說不定也要住進白府去呢。”
河伯道:“小姐多心了,八鬥少爺娶了你後,我就叫小芬嫁人,不許她和你分男人!”
婉貞輕輕歎了一聲,不說話了,好像有著難言的心事和哀愁。
河伯道:“小姐,我說錯話了嗎?”
婉貞輕輕道:“不是那個意思啊,八鬥哥哥和我,我們能在一起嗎?……,哥哥他要是能和我在一起,多給我找兩個妹妹,我、我也認了!”
河伯看著婉貞,說:“小姐,你太好了……。白少爺哪兒來得這麼大福氣?”
婉貞又嬌憨地笑了,說:“不過呢,我八鬥哥哥肯定不會分心愛別人的,我相信他……”
路崎嶇,轎子顛簸,河伯的心也起伏,婉貞的心也起伏。
河伯看著婉貞的手,說:“小姐,你手真好看……”
婉貞伸出手來,看著,再看看河伯的手,說:“大娘,你的手也不錯啊……”
河伯說:“哎呀,沒法和小姐比,天天縫縫補補、洗洗涮涮的……”
婉貞說:“今天住在我們家吧,啊?我們染指甲。”
河伯羞答答道:“合適嗎?”
婉貞答:“怎麼不合適?我家有客房,你和小芬姐姐好好住一晚,歇好了,買好了東西,明天我叫家人套車送你們回去。這大老遠的,大娘你又剛剛生過病,就聽我安排吧,啊?”
河伯都快流淚了,可就是流不出來啊,他天生沒淚,可還是裝模作樣地擦著眼。河伯大娘,裝模作樣地擦著眼,裝作一不小心,從口袋裏掉出一顆大明珠來。小丫鬟連忙撿了,道:“喲,好一顆夜明珠!”說著遞給河伯。河伯擺擺手,說:“祖上傳下來的。本來,想到集市上換些銀兩……。既然和小姐有緣,就送給小姐吧。”
婉貞小姐連忙道:“萬萬使不得!無功不受祿,我怎麼可以隨便要大娘的東西?”
小丫鬟早就有點看不慣河伯大娘的酸和矯情了,撇撇嘴,說:“我們小姐的珠子多得是。”
婉貞瞪小丫鬟一眼,嫌她說話不尊重了,柔聲對河伯大娘說:“大娘還是換成錢,貼補家用吧,啊?這一場病,是不是花了好多錢啊?等我回去,封一點碎銀子給你,也是我的心意。”
河伯感動得又要哭了,忍不住就拉住了婉貞的手,說:“小姐,我燒了幾輩子高香,遇著你這麼一個好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