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我要講的這個故事是父親講給我的,父親說這是個真實的故事。請記住本站的網址:。舒睍蓴璩
距離我們老家頭號村東南方向大約九十多公裏有個叫神廟村這麼一個地方。村裏大約六十多戶人家,家家戶戶也都是靠種田為生,和我們村一樣窮。我們家鄉那地方是旱地,種地都是靠天吃飯,今年雨水多,收成就能好些,假如雨水少了,就隻能是糊口了,所以前十來年那地方的人普遍沒什麼錢。
神廟村裏有那麼一戶人家,男人姓馮,大夥都叫他馮老七,他老婆姓呂,叫呂板苗。聽說馮老七他們家有九個孩子,他排行老七,他的大名具體叫什麼沒人記著。他們夫妻倆有三個孩子,清一色都是女孩兒,那些年計劃生育在農村管理的很嚴,就為這,馮老七沒少給村委會交罰款,後來實在沒錢了,村委會就搬走了他們家的大紅木櫃和一台縫紉機,那是他們家唯一值錢的東西。
馮家的三個女兒長得都很漂亮,尤其是最小的那個,是她們姐妹三個裏最漂亮的,她叫馮玉霞,她的大姐叫馮玉蓮,二姐叫馮玉英。馮玉霞長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睫毛又濃又黑,總給人楚楚可憐的感覺,凡是大人見了她,總要忍不住抱一抱她,當時年紀還小的她,被陌生人這麼一抱著,她就用那雙會說話的眼睛盯著眼前這個人看,看一會兒就哭了,吵著要放她下來,趕緊跑到母親的懷裏。
大概在馮玉霞十三四歲的時候,家裏的日子稍稍好過了一些,當時她的大姐已經嫁人了,就嫁給了附近的村裏,她二姐也不讀書了,幫著父母一起在田地裏幹活,唯獨她還在讀書,但地裏活忙的時候她也會跟著父母一起下地幹活煨。
有一年秋天,收成特別好,村裏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可喜的笑容,馮老七整日忙得不亦樂乎。地裏的農活忙著收割,所以馮玉霞也就跟著家裏人經常去田裏幹活。
有一天早上,馮老七收拾好了工具,套好了馬車,拿上一天所需的幹糧和水,帶上一家老小四口人出發了,今天他們要去村子西的一片胡麻地裏去割胡麻。胡麻這種農作物大家應該也都知道,它的種子是那種很小的顆粒狀,有點像芝麻,但它是褐色的,胡麻可以榨油,就是我們所說的胡油。因為村子西頭那塊胡麻地比較遠,所以馮老七打算中午就不回來了,省的把時間浪費在路上,這樣還可以多割一片。
鄉下的清晨很美,空氣宛如洗滌過一般清新怡人,太陽在很遠的地平線上升起來,灑下萬丈金光,給大地披上了一層金色的麵紗。馬車行走在鄉間的沙土路上,車軲轆沙沙作響撞。
妻子呂板苗坐在馬車上,她的旁邊坐著兩個女兒,馮老七則坐在車轅上,一邊趕車一邊抽煙。他放眼望去,西方的田地間飄著淡淡的白霧,於是他說:“苗子,這幾天我們可得抓點緊,盡快收割莊稼,你看看那霧氣,用不了幾天這莊稼就要上霜了。”他說著用手指了指西頭那白霧飄渺的地方。
妻子扭頭也望了望西邊地裏那團霧氣,她知道那是漂浮在空氣中的霜氣,這些霜要是結在莊稼上時間久了,就會把莊稼凍了,莊稼一凍,收成就會大打折扣。於是她說:“希望可以在上霜之前收割完莊稼。”
“嗯!”馮老七點著頭應道。
不一會兒工夫一家人就來到了地裏,馮老七把馬車趕在地頭一片凸起的草地上停了下來。忽然,那馬的一隻前蹄似乎是踩到了一個老鼠洞裏,一下就陷進去半尺多,那馬頓時驚慌失措,抽出陷下去的那隻蹄子,扯著韁繩瘋狂地想往前跑。馮老七趕緊說:“你們都下車!”
幾個人都趕緊跳下了馬車,她們剛一跳下去,那馬車便朝前狂奔了起來。馮老七用力地扯著韁繩,嘴裏不停地喊道:“馭!馭!馭!”費了好半天勁,那馬終於停了下來,鼻孔喘著粗氣,嘴裏還在嚼著韁繩。馮老七狂跳的心也安定下來,這才慢騰騰地趕著馬車折了回來,妻子和兩個女兒正在幾百米開外的地方慌張地望著他。
就在他把馬車快要趕到她們身邊的時候,那馬停了下來,吃著地上的草,再也不肯往前走了。馮老七一看,心想也罷,這裏就這裏吧。他跳下馬車,把一根兒帶著鐵錨的韁繩用錘子釘在了草地上,這樣馬的活動範圍就是有限的了。他又把車轅從馬背上脫了下來,把馬車推到旁邊不遠處,等晚上走的時候再套馬車。
妻子和兩個女兒很快就走了過來,她們都顯得一臉茫然。
“這是怎麼了?”妻子問。
馮老七搖了搖頭,然後說:“不知道,大概是嚇了一跳吧!”
幾個人互相看了看,馮老七說:“好了,我們開始幹活吧!”
往地裏走的時候,馮玉霞回頭看了看那匹馬,那馬似乎也在看著她,眼珠子黑黑的,它的心思無人知曉。
一家人由西向東開始割胡麻了。馮玉英跟在父親的背後,馮玉霞跟在母親的背後,父母蹲在前麵,揮舞著手中的鐮刀不停地割著胡麻,隻聽得胡麻沙沙作響,姐妹倆在後麵負責將那些割下來的胡麻打包成捆。相對於今天,這樣的幹活很慢,因為現在的農村都引進了收割機,不需要用鐮刀再去割莊稼了,但是對於當時來說,家家戶戶都是這樣收割莊稼的,自然要慢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