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活著,他竟然活著,他活生生的站在她的麵前了……梁希希從沒有這一刻裏,由衷的感激命運讓她重生。因為她的重生,她改變了自己殺人工具的命運,也間接的改變了另一個人的悲慘命運。
奔跑中的梁希希對外界一無所知,這一刻的她,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甚至連湛緋玉都忘記了。
奔跑隻是出於本能的宣泄,宣泄心中的激動,欣喜,感恩……
謝梓是第一個死在她手中的人,也是她生命中永遠都在淌血的傷痛。
多少年過去了,她以為早已忘記了的悲痛往事,卻在他又一次活生生的站在她麵前時,點點滴滴的湧上心頭。原來從不曾忘記,而隻是因為太痛了,所以被心刻意的隱藏起來。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重生到現在也五年了,而那件事,發生在她重生前的十六歲,算下來也十九年了!可那樣痛徹心扉的悲痛卻不曾因為時間的流逝而消散一絲一毫,再次回想,依舊讓她痛的無法呼吸。
重生前,她十五歲時,相依為命的爸爸在一個漆黑的夜中,被仇人暗殺。一個陌生的男人,自稱是爸爸的朋友,將惶恐無依的她帶走了。
他自稱孤魂,讓她喊他師父,給她取了個名字叫魅影。在被孤魂帶走的那晚,她見到了謝梓,一個額角有道猙獰刀疤,渾身散發著淩厲攻擊性像個搏擊中的黑豹似的少年。
孤魂說,這個少年叫蠍子,從此就是她的師兄了。
背著孤魂,他偷偷的以輕佻的口吻告訴她,他的名字叫謝梓,謝謝的謝,木辛梓。他說他是個孤兒,名字是自己隨便翻字典取的,後來因為名字和蠍子是同音,他就在自己的後背上紋上了一個蠍子的圖案,說那是自己的標誌。免得哪天橫死街頭,會被當做無名屍體,隨便的在骨灰壇上寫個無名氏。
不知怎麼的,那時的她即使剛認識謝梓沒多久,可就是能感覺到他隱藏在輕佻的口吻下的滿不在乎,對生命,對一切都滿不在乎。
於是,她告訴他,自己名叫梁希希,母親早亡,父親剛被仇人殺死。
孤魂讓他們住在一間房裏,讓他們日夕相對,讓他們一起進行地獄式的訓練,讓他們幾乎像個連體嬰一樣,形影不離。
艱苦的訓練中,在短暫的休息時間裏,她喜歡和他背靠著背,感受片刻的輕鬆。孤魂對他們的要求非常嚴格,稍有不如意,就會變著花樣的虐打兩人。有時是她受罰,有時是他受罰,有時是兩人一起受罰,每次受罰過後,兩人都會依偎在一起,互相替對方包紮身上的傷口,互相安慰彼此彷徨的心。
感情一日日的升溫,他們就像是抓住了同一根木頭,漂流在大海中的同命人。彼此依靠著,在艱難中努力求生存。
慢慢的,在她的心中,他成了代替爸爸守護她的人,成了她最在乎的人,成了她離不開的人。她知道,對他來說,她也是他最在乎的人,最親的人。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她開始喊他哥哥,而他開始叫她小妹。他們雖沒有血緣關係,卻比親兄妹還要親百倍。
有一天,他告訴她,他其實是被孤魂抓來的,他說孤魂很詭異,恐怕會對她不利,他說他經常看到孤魂看著她的眼中閃爍著惡毒的光。
他比她大五歲,她對他的話毫不懷疑。於是,兩人計劃逃離孤魂的掌控,可是,卻被孤魂抓回來了。
當孤魂甩動著滿是倒鉤的鞭子抽打兩人時,他們抱在了一起,彼此爭著讓鞭子落在自己身上,隻為守護對方,那一刻裏,她似乎看到孤魂的眼中閃過了一絲滿意,可是,她卻沒有在意。
那一天,是個悶熱的天氣。也是他們認識一年的日子。
一年前的那天,她第一次見到他。而一年後的那天,他們卻被關在了一間密不透風的地下室中。
地下室中的空氣悶熱不流通,漆黑的不見一絲光亮,兩個人摸遍了周圍所有的地方,卻隻找到了兩把手槍。
孤魂殘酷陰森的聲音不知從什麼地方傳進了地下室:“你們兩個人隻有一個人能活著出這個地下室,對了,這個地下室是密封的,裏麵的空氣隻夠你們用十個小時,等到你們其中一個人死了之後,地下室才會開啟,現在開始吧,看看你們誰能更快的將子彈射入對方的身體裏!”
“不,哥哥,我不會殺你的,我不會的,你殺死我吧!”孤魂的話,讓她渾身發顫,她顫抖著說著,下一秒,她就被摟入了一個溫暖卻同樣顫抖的懷抱中。
“小妹,哥哥怎麼會殺你呢,哥哥絕不會的!”他的聲音出奇的穩定,“小妹,你這輩子最想做的事情是什麼?”
“我……想替我爸爸報仇,他被仇人殺死了,我卻連仇人是誰都不知道。”她緊摟著他,兩個人的身軀都在發抖,他們都是恐懼的,卻無力改變現狀。
“哥哥,你呢?”惶恐的心在他的懷抱中慢慢的平靜下來,死從來就不是她懼怕的東西。隻要能和哥哥一起,就算死,也無所謂了。
“我呀……最想看著小妹你幸福的笑,答應哥哥,一定要幸福!”他頓了下,似乎在笑,然後又補充了一句,“就算哥哥不能陪你了,也要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