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村紀事
第三章桃花村
打油詩曰：
高樓林立不覺春，絲襪美腿與紅唇。
昨夜一夢憶扶貧，漫山紅霞桃花村！
每當春天來臨桃花盛開之際，我就不由回想起那個山溝裏的桃花村，不對，俺向偉大領袖毛主席保證，回想起的不僅僅是桃花村應該還有桃花村的那些女人們。
二十多年前的湘南某縣，乃一貧困縣。老百姓都拍著手說：“啊呀，多虧縣幹部努力，贏得了如此殊榮，貧困縣這個稱號保持要得！”。這究竟是誇我們還是罵我們？按上級指示，政?府機關單位每年都有扶貧任務。所謂的扶貧既不給錢也不給物，通常的做法是派一人到基層單位工作一段時間（也就是我們常說的掛職），扶貧一個寨子或一個村。派去扶貧的人不把村裏的雞鴨吃光就是把村裏有模有樣（漂亮）的女人睡了個?遍。這算哪門子扶貧？當年在縣政府大院裏還流傳出這樣一句順口溜，連三五歲的娃娃都會唱：
“山路彎彎長又長，扶貧工作真很忙，一年到頭不下地，村寨雞鴨遭了殃，婦女工作搞得好，村村都有丈母娘！……”
盡管這樣，可那些自以為是的“官老爺”還是心不甘情不願去下鄉扶貧。那年我大學剛畢業沒幾年，剛娶上媳婦，媳婦是個中學教師，又矮又胖，天天研究她的牛頓定律講她的牛頓定律算她的牛頓定律，從不做家務，真希望牛頓被蘋果砸死，哪怕是砸成腦震蕩後遺症也行，反正我真想親手掐死這個牛頓。那時，我還是縣裏的小科員，負責起草文件告示會議通知並管理文件檔案，工作倒是很清閑，在縣政?府辦公室算是個文書（還算不上文秘），這不就輪到我去下鄉扶貧，你說派我這個寫文件管文件的人下去工作，有何用？很難理解也想象不出。但我願意去！去之前，我還特意找縣城中心公園門口那個算命的老瞎子算了一次命。
那天我提前下班，原本打算直接去中心公園找瞎子算命來著。在路邊攤買了個豌豆大小的小鈴鐺，我並不知道買這個小玩意要幹什麼，隻覺得很好玩，就買了下來和地攤主找回的五毛錢零錢一起放在褲兜裏。瞎子自己帶了一個小板凳，坐在中心公園門口，麵帶微笑。其實他麵前根本沒人，不知道他對誰笑，也不知道他笑給誰看？真是個該死的老瞎子！
“幫我算個命！”我開門見山。
那老瞎子裝成神秘的樣子說：“小子哎——你要走桃花運囉……”
我說：“打住，打住，你算得準不準啊？盡胡說八道，再這樣說，我就罵你打拐屁了（湘南罵人的話）！我都有媳婦的人了，還走桃花運，不走黴運就阿彌陀佛了。”
“少見多怪，少見多怪！你這小後生，你來說說這有媳婦跟走桃花運有什麼關係？”老瞎子還在瞎說。
“你這樣騙錢不怕遭雷劈？”我不想跟他掰扯，他純粹就是故弄玄虛加一通胡說八道騙人錢，本想要他幫我算算我下鄉扶貧工作是福還是禍，他竟然說我要走什麼他媽的桃花運！給了老瞎子五毛錢，我拍屁股就走了，不料把剛買的和錢一起放在褲兜裏的小鈴鐺也一並掏給了那瞎子，留下瞎子坐在公園門口哈哈大笑。這個該死的老瞎子每天拄著一根棍子（有時是根竹竿）坐在公園門口沒少騙錢，但都是薑太公釣魚——願者上鉤。
我要去的那地方就是桃花村。桃花山上桃花庵，桃花庵裏桃花仙……既然有這般美麗的名字，那桃花村想必也是個美麗的地方吧？換個工作環境調整心身也是好啊！還沒動身我就動心了，我倒是很樂意這份差事，不能在機關單位無所事事瞎混日子吧，自己總想能做點有意義的事。
春節過後沒幾天還沒過元宵節，我就得下鄉了。怕山村條件差，就背了一個大行禮包，有蚊帳、衣服、書籍和成箱的康師傅方便麵。坐了好幾小時的汽車，又爬了十幾裏山路，累的半死才到達目的地——桃花村。當地派了一個副鄉長接待我，盡管他是副鄉長，按習慣，不管是正的還是副的我都得叫他鄉長。別看人家官小，在這地方（山村），估計他打個噴嚏就會下一場雨！鄉長手裏把玩著一串小桃核手鏈，黑黑的手鏈看起來有些年頭了，他肆意把玩起來，嘎吱嘎吱的遍響，那聲音如同夜間老鼠仔啃木板，他一點也不在乎別人心裏怎麼想或對他怎麼看，他就那麼一直嘎吱著，客隨主便，我不好說人家，畢竟也是個地方領導。
南方春天來得早，布穀鳥不停地叫著“火燒巴茅，火燒巴茅……”鄉長指著山上那些正在開花的桃樹有點自豪地對我說：“瞧——這就是村名來由！”山上全是桃樹，遠遠望去如同粉紅的雲霞，春天桃花村真的很美。
桃花村三麵環山南麵有條小河叫桃花溪，村裏隻有一條簡易公路連接外麵，村不大，散落七、八戶人家四五十多人口，都姓陶。我們來到一戶人家前，看門狗兒汪汪地凶叫，這家的男人是桃花村的村長。
“陶大桃，陶大桃在家嗎？”鄉長扯長嗓子連喊幾聲，喊叫聲夾雜著院子裏的狗叫聲。
“哎——”，從院子裏走出來一個身材均稱臉蛋白裏透紅的女人。農村女人看不出年齡，估摸在30歲出頭，她喝止住狗叫連忙說，
“啊呀！是鄉長，進院子來坐！”
我們進到院子裏，她家的孩子在院子裏玩小貓。
“陶大桃呢？不在家？”鄉長問道。
“出去了，不知死到哪裏去了！”那女人邊說邊招呼我們坐下，又忙著給我們遞茶水。
“我早叫他在家裏等我們，又到外麵打牌去了？你別忙，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縣裏來的小王幹部，是專門來你們村扶貧的，跟陶大桃說好了，小王幹部就住在你家。小王幹部，這位女同誌是劉春桃，陶大桃的女人，在桃花村是出了名的能幹賢慧。”這人名這麼奇怪，都有個桃呢？我莫名其妙著。
“歡迎，歡迎，不過，鄉下條件差，比不上你們縣城，要小王幹部受委屈了！”那個劉春桃的女人笑著對我說，我感覺如沐春風，所有的勞累感也頓時消失了，有她這句話覺得吃什麼苦都很值。
我也趕忙說：“給你們添麻煩了！別小王幹部小王幹部的，叫我小王就得了。我也幫不上什麼忙，這回來你們村盡給你們添麻煩呢。”
“哪裏啊，請都請不到呢，不嫌棄就是了。”她笑容可掬，很能給人親切感。
趁鄉長跟劉春桃交待工作事情時，我仔細打量起這位女主人來。她身高估摸165cm左右，這在農村也算高個了，合體的衣服勾出女人優美的曲線，同時也透出她幹練潑辣的個性。這個劉春桃模樣如同電影《小花》裏的叫劉曉慶的那個女人，整個外形就是桃花眼桃花臉，細腰、圓臀、很飽滿；與xiōng部碩大、腰粗，屁股巨肥的農村婦女完全不同。我真驚歎這山溝裏竟然有這麼標致的女人了！
正在我偷偷欣賞之時，男主人陶大桃火急火燎的趕回來了，遞煙點火，免不了一陣寒喧。陶大桃黑臉高個，看起來憨厚，他在院子招呼鄉長和我，又是續茶又是接著遞煙，生怕在鄉長麵前缺了禮數。若不當村長，大桃也到外麵挖礦去了。春桃則進廚房準備飯菜，鄉長又跟陶大桃又交待一些瑣事。長途跋涉我確實感到有點疲憊，坐在竹椅上心不在焉地聽著陶大桃和鄉長瞎雞?巴聊天，我還真感到肚子有點餓，腸胃正嘰裏咕嚕在鬧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