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如枝略微抬眸，便見長廊盡頭的太師椅上多了個鬼影。
西陵隱的坐姿十分端正，但他的笑容詭異而森寒，銀白發絲在風中揚起，宛如連接著累累白骨。
“如何？”
他修長蒼白的手微攏，“滿意我為你做的事麼？”
“國師大人出手，如此通天之能，叫我歎為觀止。”傅如枝毫不遮掩地站起身，緩步走向他。
少女身著一襲月白色睡衣，墨黑的長發披散在身後，容顏清絕姝麗，好似盛放在月色下的水仙花。
西陵隱的眸色微深，唇角的笑意越發詭魅。
傅如枝在他麵前兩米處站定，問道：“國師大人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麼呢？”
“停止破壞我的計劃。”西陵隱單手撐著頭，眼睛微揚，冰涼地注視著她。
“你的計劃是毀掉天命之人麼？”傅如枝挑眉，“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西陵隱的瞳仁如迷霧重重的森林，深不見底：“憑我不喜歡，憑我才是天命，憑我能主宰天下人命局。”
他桀驁乖張的語氣裏，透出天命由我不由天這幾個字。
“包括你。”
西陵隱忽然伸出手握住傅如枝纖細的手腕，強硬地把她拉下來，“即便你是大司命，我也能輕易殺了你。”
傅如枝傾斜著身子，指尖微動，神情凝固。
她的內力在這一瞬間消失了，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西陵隱極緩慢地道：“姬凜，在哪兒？”
“告訴你，你能徹底殺死他嗎？”傅如枝淡淡地掃了一眼自己被握住的手腕，眼眸恢複為不起波瀾的靜潭。
帝凰之命不死之身，恐怕姬凜亦是如此。
姬凜的魂魄不會灰飛煙滅，便總會卷土重來，西陵隱亦是如此。
他們兩個，其實都沒有能力徹底消滅對方。
西陵隱笑了一下，鬆開她的手靠在椅背上：“暫時不能，不過我已經找到法子了。你告訴姬凜，不要亂跑，乖乖等著我去殺他。這場延續千年的戰爭，是時候該結束了。”
傅如枝猜測，西陵隱沒有直接幹掉自己，永絕後患，是因為他足夠自信。
他認為自己已經能夠主宰天下，他要享受這種碾壓大司命的感覺。
待他失去興致，就是她的祭日。
西陵隱雙手交疊，神色晦暗地看著她：“去歇息吧，以後還有很多好戲，不得不看呢。”
傅如枝斂眸，踏入臥房關上門。
關門的瞬間，陰氣消失，院中的侍女恢複清明，繼續忙手上的活計。
一日後。
傅如枝正式上任。
如她所料，她雖為二品尚書令，卻隻能做處理文書的小事，其餘官員都不與她搭話，更不會聽她差使。
她花了一些時間，終於得到他們的生辰八字，對他們的命局了如指掌。
傅如枝走向一名官員：“張大人，我要看那些卷宗。”
姓張的中年男子笑了笑：“傅大人可別為難我，徐首輔吩咐了，沒有他的命令，誰也不能查閱。”
“是嗎？”
傅如枝彎了彎唇角，“我瞧張大人印堂發黑，怕是即將有禍殃臨頭。”
“這……”張大人不悅道，“傅大人，我不讓你看卷宗，你就要咒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