莒城的兵馬比料想中來得快得多,幾乎是一夜之間就出現在解州城外,紹原一直以為遙不可及的戰爭終於降臨了。
大哥紹黎無法使用靈力,自然隻能在家休養,而紹原也因為被父親嫌棄靈力低微隻會成為累贅,同樣被命令禁足在家。
眼看廉修一身戎裝慨然走出大門,偏偏此時一向深居簡出的紹黎不見蹤影,漣夫人勸阻不得,隻能不停地派人去打探最新消息。
“稟夫人,敵軍已出了營寨,在城門下結成陣勢。”
“稟夫人,敵軍派出先鋒軍攻城,被大人指揮我軍用弓箭射退!”
“稟夫人,敵軍再次進攻……”
“老爺呢?”聽著下人流水賬似的稟報,漣夫人焦躁地問。
“大人坐鎮城樓中,安然無恙!”
“那、那個什麼傻子呢?”
“尚未出現!”
紹原不敢在漣夫人麵前晃悠,隻躲在一旁默默傾聽,心中也奇怪既然那個傻子長瀛是虞縉的撒手鐧,為何至今仍未現身。莒城方麵不斷驅使凡人軍隊硬攻解州,難道是因為他們珍惜神人的靈力而輕賤凡人的性命嗎?
此刻,又有一名負責打探的下人急匆匆地跑進府門:“稟夫人,敵軍再次被我軍擊退了!”
“太好了!”漣夫人不由自主地歡喜起來,心中對守住解州生出了一分僥幸。
“確實好。”紹黎不知從什麼地方走了過來,臉上還是帶著一貫玩世不恭的笑容,“我們終於有機會逃跑了。”
“黎兒,你在說什麼呀?”漣夫人不解地問。
紹黎沒有回答她,隻是轉向紹原道:“讓你做一件事,你肯不肯?”
“大哥盡管吩咐。”紹原用力點頭。隻要是紹黎的命令,他必定會全心全意遵從。
“去城頭把父親接回來。”紹黎一向以臥姿或坐姿見人,這樣就可以掩蓋他身體的殘疾,此刻他難得站在紹原麵前,一覽無餘的殘缺戳著紹原的眼睛,讓少年尷尬地避開了目光。
然而醜陋的駝背雖然把紹黎的身子壓得比紹原還矮,他語氣中的氣勢卻絲毫不減:“若是接不了,就劫。明白我的意思嗎?”
“黎兒,你想做什麼?”尚不待紹原回答,漣夫人已急匆匆地追問。
“長瀛遲早會出現,解州肯定是守不住的。”紹黎看著自己的母親,終於歎了一口氣,“我已經做好了逃跑的準備,原本想就這幾日挑個機會偷襲父親將他帶走,卻不料莒城兵馬來得如此之快。還望母親能夠理解兒子的苦心,趕緊收拾下行李,我們一家立刻逃到帝都去。”
“我也知道守不住,可他就是不聽勸告……”漣夫人說著見紹原還在一旁,便忍不住皺眉道,“沒聽見你大哥的吩咐嗎?要是接不回你父親,你也不用回來了!”
“是。”紹原應了一聲,不敢再耽擱,快步跑出了家門。
他抄近路徑直往城樓方向跑去,一路上所見的都是在家門口探頭探腦的解州百姓,還有不斷從城牆上抬下來的傷兵和屍體,後者讓紹原受驚一般轉過臉去。然而饒是他不忍觀看,淋漓的膿血還是招來成群的蒼蠅,嚶嚶嗡嗡地讓他的心緒越發煩悶。
“都是神人間爭權奪利,卻害我們凡人受罪……”
“看城守平日裏趾高氣揚的,其實也沒啥本事……”
“唉,換誰占據解州都一樣,都當凡人的命不是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