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紅色的紗幔,夏予初端正坐在八抬大轎中間。烏黑的秀發挽成十字鬢,髻間插著一朵鑲滿珍珠的花鈿,額前貼著一顆珍珠,如玉的肌膚透著緋紅,月眉星眼,真可謂國色天香。一席鑲金的紅色婚服,身披霞帔,側邊的鳳凰步搖,襯托她更加高貴和嬌豔。
夏予初緊握著季淮之送她的玉佩,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的笑容。
“祝願公主,殿下,百年好合,琴瑟和鳴,共赴白頭。”
夏予初轉過頭,看著兩旁歡呼雀躍的人,所有人都興高采烈,手捧鮮花,祝福著他們。
一陣微風襲來,紫薇花在空中漫天飛舞,不一會兒,落滿了一地,如同粉紫相間的地毯鋪滿了整條街道。
還有半個時辰的路程,就到城門口了。季淮之正在城門口等待著,迎接她回家。
當所有人都沉浸在這喜悅之中的時候,一陣激烈的廝殺聲打破了這幸福歡快的時光,百姓們受到驚嚇的,四處逃跑,躲藏,瞬間一片混亂。
“快快快,無論如何護公主出城!”
夏予初驚恐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她不敢相信。前一秒大家都還在歡聲笑語,沉浸在婚禮的之中,現在卻混亂一片,四處都是受傷的百姓。
“公主,陛下謀反,不敵,自殺了!陛下命令我,無論如何都要護送你出城,把你送到季殿下手中!”
夏予初無法接受父親謀反的消息,更無法接受父親逝去的信息。父親一直與周生、季濮兩國都是敦睦邦交,和平共處了百年。雖然季濮王的大皇子季淮之8歲的時候就被送到夏安國當質子,但是夏安王一直待他如親生兒子,甚至已經同意將他唯一的女兒夏予安嫁給他。
她實在想不通,身體顫抖著,癱坐在地上。仿佛整個世界瞬間崩塌了,無法控製,情緒泛濫,無法自拔,淚水模糊了雙眼。
她自幼喪母,父親一手將她帶她,視她為瑰寶,掌上明珠,給了她所有的愛。
她緊緊的抓住銀心的雙臂。滿眼猙紅,怒吼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父親不會死的,父親也絕對不可能謀反!一個時辰前,父親才送我出的宮門啊!”
銀心望著轎子後麵追殺而來的士兵,心急如焚。
“公主,三言兩語說不清楚。但無論如何,請都要相信我,如果我們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還沒等夏予初反應過來,銀心已經將夏予初抱上了馬背。
馬兒馳騁在街上,漫天飛舞的紫薇花零零散散的落在他們的身上,一切仿佛都在為他們送行。
穿過城門,城門外空無一人,夏予初四處張望著,卻不見季淮之的迎親隊伍。
“嘭”……
箭頭毫不吝惜的釘進了銀心的皮肉,穿透她的胸膛,鮮血瞬間噴湧而出,染紅了夏予初的婚服。她驚恐萬分,不知所措。慌忙用手堵住出血口,一股一股的血穿過她的手,嘀……嗒……滴落在落在地化作一朵朵豔麗的血紅花朵。
銀心奄奄一息說道:“公主,你不用管我了,你趕緊走。王爺臨終前交代,一路向西,自有人幫你!”
話音剛落,銀心便閉上眼睛,重重的落下馬,掉在地上,身後的鮮血染紅了土地。
“你快走啊!走啊!!!不要回頭,一直往西!”
是季淮之的聲音,夏予初猶如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她迅速的轉過身,眼神裏充滿了無助與渴望。
季淮之身穿著精致的婚服,烏黑的頭發在頭頂梳著整齊的發髻,套在一個精致的墨綠色玉冠,玉冠的兩側垂下白色的絲帶。
他臉色蒼白,站在城樓上,驚世的容顏卻散發著冷酷無情。他的身後站滿了無數的士兵,黑壓壓一片,每個人都拉滿了弓,千萬個弓箭對準著她。
季淮之看著瘦小無助,滿眼絕望的夏予初,他微微地挪動了一下腳步,旁邊的侍從劉安立即上前提醒著。“殿下,請三思,您身後可是整個季濮國的命運,您身後千千萬萬的士兵代表了千千萬萬的家庭。”
他的內心極其矛盾,眼前是自己深愛了12年的女子,身後又是整個季濮的國家命運。
許久他的嘴裏勾出一絲淡淡的笑容,像是在掩蓋什麼,轉瞬間,用盡全身的力氣呐喊著:“小予,快走!等我,等我,等我平定內亂,我一定會去找你。”
聲音渾厚有力,卻又充滿悲傷苦澀。
夏予初大概明白一二,她別無選擇,絕望的喊到:“你一定要找我,不然我永遠會恨你。”
薄暮下的夕陽餘暉,映照在鮮紅的嫁衣上,顯得更加刺眼。
她再也繃不住了,撕心裂肺的哭喊著,發泄著,每一聲哭喊,就像一把拔出來的利劍,痛苦地斬斷了內心深處幸福的回憶。
一聲尖叫劃破寂靜,夏予初猛然睜開眼,卻發現是一場夢。
莫名她有些難過,打開微信,看著季淮之的微信,喃喃自語:“你我是有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