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動!”龍且大喊,可是他的喊聲如同泥牛入海瞬間淹沒在各種嘈雜的叫喊中。數十萬大軍驚恐地呼喊著,奔逃的士兵茫然不知方向,相互推擠著、踩踏著,慘嚎絡繹不絕,一時混亂不堪。
張良看著驚惶奔逃的大軍卻隻是漠然歎息。他知道此時一個人的聲音太小,一個人的力量太微薄,在心靈防禦已被擊潰的數十萬大軍麵前,無論怎樣的嘶吼,無論怎樣的軍法都微不足道。
“怎麼辦?”
麵對龍且急紅了的眼睛,看著倉皇奔逃的大軍,張良心裏發苦,這裏的情形早已脫離了人力可以掌控的範圍,戰或不戰也許結局並無不同。可是,河圖大陣雖巨,可對於二十多萬大軍,對於眼前的巨獸魔怪,這隻是個彈丸之地,四周出路被封,逃又能逃的到哪裏去?何況,他張子房的字典中卻沒有“不戰”這個詞!
“龍且。”張良一把抓住龍且的手腕,語氣前所未有的凝肅,“秦軍乃是新進兵甲,尚未養熟,唯有必死之局才能激發其鬥誌。你迅速將你的親信人馬分成兩隊,一隊傳信南公先生他們,從現下計時,無論如何再讓結界再堅持兩刻鍾,到時一起收力,我自有安排;另一隊分作十二組,各守結界一個方位,持強弓硬弩,見到退逃者便給我射他肩胛腿腳,並齊聲大喊‘兩刻時盡,結界不存,心若不齊,必死無疑,遵我令旗,才得生機!’你……可清楚了?”
“末將遵令!”龍且剛要轉身,卻又被張良叫住。
“還有最重要的一件事,”張良壓低聲音,“立刻!馬上!讓白鳳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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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鳳站到星位天淵時,已是一炷香之後了。
他仰首凝視,天際一片暗沉,結界熒光如夢,早先的飛火流光如今已不見半點,星星落落地火焰還在荒野上燃燒,被流星撞出的地洞還冒著焦糊的黑煙,穹頂的血色空洞依然猶如饞涎怪獸,等待著機會將整個世界一並吞噬。結界外的混沌狂舞飛竄,恍如黑蓮暗火當空燃燒,它忽而分離遊走,忽而聚首來擊,狠狠衝撞著結界,勢要將其粉碎殆盡。裂痕時而收緊,時而變大,有時眼看整個結界立時就會崩碎,有時似乎又要修補完成。他知道,這是眾人陰陽術法與怪獸的抗衡,此消彼長,看誰更強!
可是,這些肉體凡胎能強過曾經顛覆寰宇的巨魔麼?
白鳳閉上眼睛,盡力不受外界的影響,靜心調息體內的氣流。
他知道,成敗或就在此一舉!依照子房的安排,再有兩柱香時間,結界就會散去,屆時大軍邊翼就會暴露在巨獸魔抓之下。借著巨獸貪食的瞬間,以數萬人的生命作為代價,他會贏得半刻功夫,利用其超凡的速度,嚐試避開混沌的視聽,去探查混沌核心所在。
上神耶華曾說,混沌所有的源動力都來自這個集聚了異世之能的心核,也就是那枚凝聚了神域數千年文明,吸附了湘君本體和第一縷異能的指環。隻有一舉將這能量之核擊毀,才能製伏這上古凶獸!可是混沌怪獸到底將其藏在身體的何處,卻隻有怪獸自己知道。
白鳳閉目凝息將體內的神魄之能緩緩調出,運行周身一百零八穴,直至暢通無阻。周圍的呼喊嘈雜漸行漸遠,宛如進入空靈之境。他在蟄伏、在等待……隻待時機到來,便會如離弦之箭,帶著永不回頭的認知直奔魔獸。
至於探知之後如何處置,子房隻說了一句“隨機應變”!想到此,白鳳心中苦笑,張良未說這應對之法,怕是因為這應對之法……隻有天知道!這難道就是所謂的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突然,頭頂熒光啥那消失,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之時,混沌卻尖嘯著從天而降,爪牙尖刺貫穿無數皮肉,數百兵甲瞬時成了魔獸口中晚餐。吐出的骨屑漫天飄灑,一片一片如蒼白的灰燼,無根無本,無始無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