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們走近些,太遠了,爺說話累。”
人慢慢的聚籠,老八的眼睛掃過每一個人,眼光所到之處,得到的就隻有一個個寒戰。
“知道爺為什麼這麼做?還非得老爺子出了京,才這麼做?”
能爬上這位置的甭管是包衣還是太監都不是傻子,自然心裏就有數了,內大臣爬近了些,“八爺宅心仁厚,想是要放奴才們一馬?”
“跟放不放沒關係,爺剛知道雞子要十兩銀子一個時,氣得要殺人,爺幾個在外頭是拚著腦袋給內庫賺錢,為的是啥?結果全被你們這群王八羔子貪墨了,就算爺忍了,想想十爺、十一爺在冰天雪地裏,風裏來、雨裏走,賺著三、五倍的利潤就高興得不知道怎麼好,心裏還罵人家是笨蛋,是冤大頭!結果現在爺才知道,弄了半天,這世上最大的冤大頭就是爺自己,在外頭賺個三瓜兩棗的,合著就是給你們賺的,你們就敢千倍、萬倍的賺咱的?”
“奴才們該死。”回得倒齊心,大家知道死不了了,聲音透著欣喜。
“等心靜了,一查才知道,其實你們也不容易,你們爬到今天的位置,都是拉了饑慌的,總得往回平,平完了,總得要點利息,就算不想升了,想保著位置也得給上麵孝敬,不然就得被人踢下去。如此下來,可不就成這樣了。”老八輕歎了一口氣,可是目光去森冷以極,當然,這些人看不到。
“八爺聖明!”大家感動萬分,都快哭出來了。
可不就是這樣,包衣人家想出人頭地就得用錢,他們雖然錦衣華服的,就算是當到了封疆大吏,就算是高居館閣,還隻是奴才罷了。想改變身份就得不斷的行賄,錢從哪裏來?當然是羊毛出在羊身上了。
而太監拋家舍業的,背著不孝的罪名、拖著個殘破的身子,說白了,開始時不就是為了家裏能寬裕點?等日子好了,誰不想自己給後人弄上份家業?誰有頭發想當禿子?
再說了,身子已經殘破了,其它方麵的欲望也就更強烈了,他們總得讓自己平衡起來,自己這麼做是值得的。所以每當夜深人靜時,看到得來的珠寶和銀票,看著那些人五人的大臣們在自己麵前點頭哈腰的樣子,無一不讓他們得到了深深的滿足。不然他們又沒兒子,要錢幹啥?
“不是爺聖明,是萬歲爺聖明!”老八冷哼了一聲,頓了頓,“爺才接手幾天,難不成你們以為萬歲爺是傻子不成?他老人家是憐惜你們也有苦衷,死要錢總比生其它的心思好。不過爺不是那性子,爺跟萬歲爺說了,若還是縱著你們讓皇家當冤大頭,這內務府的差事,爺就不接了,老十、老十一爺也不用再幹了。反正爺們的銀子夠用了,挨不著,給你們這些奴才打工。”
“奴才們萬死!”下麵人本放下的心又再次被提了起來。
老八他們當不當差事,這些人才懶得管呢,雖說爺們會賺錢,這幾年,內庫的錢也真的多了不少,但與他們何幹。但問題是,他們很明白的是,如果老八他們退出,隻怕會逼得老爺子痛下殺手,整治內務府,就算不殺了自己們,但差事一定會丟,弄不好幾代的體麵全丟在這兒了,這是他們不能忍受的。
“你們不萬死,是爺該死。萬歲爺還是鐵了心的要保你們,我這做兒子的又不能看著老爺子當冤大頭不管,你們教教爺怎麼做?”老八閑閑的看著底下人。
下麵一片寂靜,老爺子現在不在,就算老八去抄了他們的家頂天老爺子回來斥責幾句,人家是親兒子,總比奴才要親。
“奴才等交出所得。”相互看了幾眼後,咬咬牙猛著磕著頭。
這話說得其實是有水份的,所得是多少誰也不知道,隻怕當事人自己都不知道。這裏有些人是世家,幾輩子都死守一個位置,裏頭的利益自然也就更難以估計了。
況且他們深知,交得越多,實際上上麵恨得越狠,都是老於世故的人,誰也比老八明白其中的進退之法。說是要交,實際上也是一個擺設,一個態度罷了,讓康熙和老八的麵子上都好看些。也算是給主子們一個臉麵罷了!
老八再冷笑了一下,轉起了拇指上的扳指起來,像是沒聽見。他也不是那初出茅廬的愣頭青了,當然中間也有四四的功勞,夏茉給孩子們弄的小馬場,給四四一個神不知鬼不覺進八爺府的內書房,四四對付這些小人辦法多得很。
下麵的人心涼了半截,以為交點錢出來買個安生的可能性已經幻滅了,再次對望,希望能再拿出一個可能的方案來打動老八,隻是當著老八的麵,又不能說話,光靠眼神交流,誰也不是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