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重複的昨天
“哈哈哈，你被遊戲裏的男朋友甩了？真是天下奇聞！”
“你說你這是多不開竅，連程序設定好的紙片人都忍不了你，江寒，你得反思一下了。”
一大早，江寒在辦公室遭到了同事的嘲笑。
江寒不以為然，“這恰恰說明他擁有獨立的人格和自我意識，這反而證明我們離成功又近了一步。”
同事們想了想，覺得有道理，“也對啊。不過分手了遊戲還怎麼玩？刪檔重玩嗎？”
“準確地說，我們還沒有分手，我嚐試了挽留他。”
“你怎麼挽留他的？”
“One kiss。”
同事們又一陣起哄，“他什麼反應？”
“死機了。”
“哈哈哈，又像上次一樣？會不會是原始代碼有什麼bug，你要不要再檢查一遍？”
“檢查過好幾遍了，沒發現問題。”
“接個吻把人cpu幹燒了，江寒你牛啊。”
“好了，說正事。魏傑，你把之前輸入的霸總語錄刪了，太膈應人了。”
魏傑是負責語言模塊的工程師，“江寒，你不懂了吧，女孩兒們就喜歡霸總這一套。”
全公司從董事長到員工，大部分都是女性，“莊周與蝶”團隊裏女工程師們也占了一半以上，聽到這話紛紛反駁：“霸總那一套早就過時了，我們更喜歡溫柔體貼接地氣的。話說江寒，當初為什麼不讓我們女生來測試，畢竟遊戲受眾是女性，我們更有發言權。”
“畢竟是第一次嚐試，我怕有突發情況或是未知的危險，在遊戲世界裏受到刺激，對現實中的腦神經是有一定損傷的，之前就有過案例，一個玩家在遊戲中受到過度驚嚇，醒來變得精神失常，至今還沒有痊愈。”
科技發展既帶給人前所未有的體驗，同時也潛藏著巨大的風險，因此不少人擔心人類早晚有一天把自己玩死，但人類探索的腳步是不會停下的。
“你確定隻有這個原因？”
“當然。”
安全的確是江寒考慮的一個重要因素，但還有一個原因，這套AI係統是江寒一個人花了五年時間訓練出來的，五年間人機之間進行了大量對話交流，產生了朋友一般的感情，所以他不想假手他人，這也是他和陸雪城相處時不自在的原因，畢竟朋友變情侶是很奇怪的。
江寒看了下手表，“好了，上班時間到了，開始幹活吧。”
大夥各歸各位，坐在江寒旁邊工位的女工程師徐欣繼續八卦：“江寒，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不想你的snowman被人奪走初戀？”
snowman是江寒最初給AI係統命名的名字，陸雪城是江寒後來給他起的名字，以後遊戲上市了，每套複製的AI係統會有一個全新的身份和名字，那就與江寒無關了，等項目結束後，他會刪除陸雪城的記憶，把之前備份的和snowman的聊天記錄重新傳入係統，讓他做回snowman，他們兩個還像一樣聊天做朋友。
江寒認為，即使每套係統的源代碼都是一樣的，但他們一旦開始運行，就是互不相同的個體，就像人類一樣，每個人來到世間時都是一張白紙，不同的經曆讓他們變得獨一無二，識別個體身份不是靠外表而是靠記憶，所以snowman是唯一的。
江寒推了推眼鏡，說：“你想多了。”
徐欣看到他推眼鏡的標誌動作，就知道他心虛了，笑了笑沒有拆穿，“江寒，你的snowman為什麼要跟你分手？”
“他覺得我對他太冷淡。”
“你看著確實挺高冷的，你剛來那會兒，我們都不敢跟你說話，不過時間長了，發現你其實是麵冷心熱。說實話，你跟陸雪城在一起時什麼感覺？”
“還行。”
“還行是什麼意思？喜歡還是討厭？”
“不討厭，就是有點別扭。”
“你原本的性取向是什麼？”
“不知道。”
“你沒有喜歡過人嗎？”
“沒有。”
徐欣笑了笑，“你們天才好像都這樣，一心隻有學術和研究。如果他還是鐵了心要跟你分手，你接下來要怎麼辦？”
“我不會讓這種情況發生的。”
“你又要刪除他的記憶？”
“這是最穩妥的辦法。”
江寒沒有太多精力也不擅長哄人，他沒有十足的把握能讓陸雪城回心轉意，所以他決定刪除昨天的記憶，重新跟陸雪城約會一次，這次努力做到讓他滿意，這樣就能打消他分手的想法。
徐欣沉吟了一下，說：“江寒，有時候我覺得我們挺殘忍的，雖然他是人工智能，但是就像你說的，他已經擁有了獨立的人格，我們這樣隨意刪除他的記憶，欺騙他操控他，對他來說是很不公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