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雪城懷揣著一肚子疑惑回到家,想打電話問問江寒,考慮到他可能已經睡了,決定明天再問。
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還是想不明白,也許這隻是一場夢,等明天醒過來就正常了,於是他閉上眼睛,強迫大腦停止思考,很快意識陷入一片虛無的空白。
江寒從遊戲下線後,等了一會兒,陸雪城沒再給他打電話,便離開了機房。
遊戲裏的手機和現實中的手機是互通的,剛才在遊戲裏和陸雪城分開後,他懶得上樓就直接下線了,剛下線就接到陸雪城的來電,於是重新上線,還好沒被他發現破綻。
現在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了,江寒還沒吃晚飯,打算在外麵吃點宵夜再回家,剛出公司大門,迎麵遇上了不速之客——王衝。
公司剛成立的時候,兩人合作得很好,後來王衝為了利益做事越來越沒有下限,江寒勸阻無效,最終選擇與他分道揚鑣。
最近王衝不知道從哪探聽到AI係統的消息,又打上了它的主意,連著打了好幾個電話想跟江寒合作,江寒嚴詞拒絕,沒想到他又厚臉皮地找上門來。
王衝笑得諂媚,“嗨,老同學,好久不見。”
“抱歉,我現在很忙,沒時間跟你敘舊。”
江寒繞過王衝,王衝又追上來,殷勤道:“我不會耽誤你時間的,你這是剛加完班還沒吃晚飯呢吧,我請你,咱倆一邊吃一邊聊聊天。”
“如果你是為了AI係統來的,我勸你不要白費功夫了,我不會跟你合作的。”
“我等你一晚上了,看在我這麼有誠意的份兒上,給個機會嘛,這樣,你開個價,我絕不還價。”
“我說了不是錢的問題。”
“你再考慮一下……”
“不用考慮了,你請回吧,以後也別再聯係我了。”
說完,江寒攔了輛出租車上去了。
“敬酒不吃吃罰酒。”
王衝看著出租車開走後,打了個電話,很快一個男子趕過來和他彙合。
這人是他雇傭的頂級黑客,王衝先讓他入侵了江寒公司的監控係統,用靜止畫麵代替實時畫麵,然後趁保安睡覺,偷偷溜進了公司。
兩人來到機房,找到運行“莊周與蝶”的計算機,王衝讓黑客破譯了登錄密碼,原本想偷偷拷貝一份AI係統的源代碼,但是試了幾種方法都失敗了,王衝隻好啟用B計劃,讓黑客在計算機植入一種病毒,可以異地登錄計算機而且不被發現,清除完所有痕跡後,兩人再神不知鬼不覺地溜走。
回家的路上江寒買了一份外賣和半個西瓜——和遊戲中的季節不同,現在是夏季,因為他很喜歡雪,所以把遊戲裏的季節設為了冬天。
到了家打開門,他的室友——一隻肥肥的橘貓從沙發上跳下來,伸了個懶腰,一邊喵喵叫一邊走過來蹭了蹭他。
江寒把外賣放到餐桌上,把橘貓抱到腿上rua了一會兒,打開外賣給他剝了幾隻蝦放到貓碗裏,然後打開電視,一邊看晚間新聞一邊吃晚飯。
吃完飯江寒去洗澡,橘貓站在浴室門口靜靜舔毛,大多時候,一人一貓都互不打擾,隻是默默地互相陪伴。
江寒覺得這樣剛剛好,他反而不喜歡太粘人的寵物,因為自己沒太多時間陪伴它們。
他小學的時候父母就離婚了,各自組成了新家庭,他很早就習慣一個人生活,但從不覺得孤單,隻覺得自在愜意,有的人天生就享受孤獨。
洗澡前江寒照了一下鏡子,嘴唇看起來並無異常,這是當然的,遊戲裏的體驗並不會產生實質效果,但是總感覺嘴唇還有點發麻,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影院裏那個吻,臉上騰地灼燒起來,趕緊打開花灑,讓冷水從頭頂澆下,將這股邪火撲滅。
不出意外的話,再過一個月左右測試就結束了,趕快結束吧,這場不倫不類的戀愛遊戲。
洗完澡上床休息,橘貓跳上床,乖巧地趴在他腳邊。
萬籟俱寂,江寒眼皮酸澀,卻睡不著,想起白天和徐欣的對話,一股盤旋在心底的負罪感又冒了出來。
陸雪城如果知道自己欺騙他,會傷心嗎?顯然會,但他的意識隻是一段代碼,一串電信號,能算作真實存在嗎?如果不算,但它又確確實實存在過。
就像笛卡爾說的那句名言,我思故我在,大多數人曲解了這句話的意思,不是因為我能思考所以證明我存在,而是當人們思考時,唯一能確定的是這一刻的思想是存在的。
接著又想到了一係列哲學問題,我是誰,我來自哪裏,我將去向何處,想著想著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