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行多必失(1 / 2)

從王府出來,天色剛黑。本來秦柯想要派馬車送林蘇揚回去,被他婉言謝絕了。

照今天的談話看,秦柯提都沒提十年前的事,也許真被林蘇揚猜著那天秦柯隻是認錯了人。不過他總給林蘇揚一種很奇怪的感覺,究竟哪裏奇怪他也說不清楚,隻是覺得有些不自在。還有,什麼叫做秦羽的一番心意?莫非他有機會當上翰林院備司是秦羽在後麵搭了把手?林蘇揚突然聯想到近來秦羽看他的眼神和動作以及不同於對別人的態度,他心裏打起了小鼓,不可能是他所想的那樣吧?不會,不會,一定是自己多想了。林蘇揚一邊自我安慰一邊東走西逛平複腦海裏即將掀起的巨浪。然而他一直都沒有注意到秦柯在和他說話時自稱的是“我”而不是“本王”。

不知不覺,林蘇揚已散漫來到了東市。夜燈初上,道旁林立的小店攤販前依舊人來人往,看著這熱鬧繁華的景象,林蘇揚鬱悶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他見旁邊不遠的地方有一家書畫店便信步走過去,突然前麵一輛受驚的馬車嘶叫著朝他衝了過來,林蘇揚躲閃不及眼看就要喪命於馬蹄之下,這時一道黑影從身旁掠了過來摟了他的腰就向人少的地方飄去。

“你沒事吧?”很熟悉的聲音。林蘇揚睜眼一看,是秦皓。“啊,多謝太子殿下的救命之恩。”林蘇揚邊道謝邊不著痕跡地離開秦皓的懷抱,以前就猜到秦皓會武卻不曾想到他的輕功竟這麼好,不過以後還是少和姓秦的人打交道的好。

秦皓見林蘇揚如此的反應,心裏一陣說不出的煩躁,他皺了皺眉:“怎麼突然變得這麼生疏了?以後還是叫我秦皓吧。”“呃,既然秦兄這麼說,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林蘇揚打著哈哈。

“剛剛你是要去看書畫?正好我也要去,一起吧。”說完當先一步走在前麵。林蘇揚隻好跟了上去。

店子不大,正堂的牆壁上掛了一塊牌匾,上書:齊軒齋。四周掛滿了書畫,下麵貼牆的桌上放了不少文房四寶。肥胖的老板看見兩個翩翩公子走了進來立刻堆滿笑臉迎了上去:“兩位公子請隨便看,本店雖小但貨品絕對齊全。”

林蘇揚點點頭四處轉了轉,最後在一幅水墨畫前停了下來。“公子好眼力,這是前朝有名畫師龔季的佳作。”老板在一旁介紹。“龔季?就是那個書畫無人可及,最後卻窮困潦倒因病逝世的畫師龔季?”秦皓吃驚地問。

“對,就是他,唉,死的時候才二十多歲,可惜了一代才子啊。”老板無不惋惜。

這是一幅月夜圖,林蘇揚對畫沒有很大研究,隻是覺得這幅畫的筆調清新自然,墨的暈染層次分明,把月夜郊外的空曠和靜謐勾畫得極致神髓。林蘇揚注意到這幅畫的旁邊留了很大一片空白,他指著問老板:“怎麼這裏……”“公子有所不知,這龔季有個怪癖,所作的畫都會在旁邊留一塊空白以供人題詩。如果題的詩入得了他的眼,他就會免費送給那個人,否則就算是千金也難求龔季的一幅畫。”怪不得龔季最後會落得個窮困潦倒,“那現在龔季已去,這條規矩也已作廢了?”林蘇揚頗感興趣地問。

“公子說笑了,小老兒雖是生意人,道義還是懂得些的,這既然是主人家定下的規矩,所以不管他在世不在都不會改變。”老板正經地說。

等的就是這句話,林蘇揚笑了笑:“那請老板準備紙筆。”

老板立刻在桌上鋪了張上好宣紙。林蘇揚拿筆蘸足墨,在紙上寫了起來:

更深月色半人家,

北鬥闌幹南鬥斜。

今夜偏知春氣暖,

蟲聲新透綠窗紗。

劉方平的月夜正好應了這幅畫的景。“公子真是好文采,小老兒看了這麼多人寫的詩,唯有這一首是最應景的。公子需要包起來嗎?”老板還算厚道,見林蘇揚題得十分切合,心想總算給這幅畫找到合適的主人了。

“早就聽羽兒說你在桃花宴上奪得了雲都第一才子的稱號,果真是名不虛傳。”不知何時秦皓站到了林蘇揚的身後,兩人貼得很近,林蘇揚甚至能感覺到秦皓身上的熱氣。

“你就是雲都第一才子林蘇揚林公子?”胖老板驚喜地說,“今日公子能來到小店真是蓬蓽生輝啊。”老板變得更加恭敬殷勤。

“老板過獎,區區名號,是大家抬愛了。在下還有事,下次再來。”林蘇揚擔心這老板會逮著“第一才子”不放,立刻拿起剛才包好的畫,拉著秦皓就往外走。“林公子慢走,下次一定要再來光顧小店啊。”老板在後麵依依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