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君行一步一步地在院子裏走著,丈量每一個地方,每一處角落。走到一棵樹前停下,伸出手在上麵輕輕撫mo。
不知這個時節的桃樹是什麼樣子呢?應該,不再是繁花似錦了吧。枯了?死了?冬天還未到,就要結束了啊。
轉身,一陣風來,生生頓住了腳步。他立在那裏,像一尊完整的化石,動也不動,任憑烈陽透過身後桃樹的枝椏照得他發熱,起了汗。
嘴角慢慢地,慢慢地翹了起來,笑,映得周圍灼人的光閃閃的,冒出絲絲清涼。
“你來了啊。”他說。
林蘇揚不說話,站在五米遠的地方看著他。曾經清澈有神的眼,此刻已變得黯淡無光,空洞得似乎隻剩下兩隻眼眶。然而就是這雙什麼也看不見的眼卻準確地對向了她,不偏不倚,好像自己看到的,隻是逗人的麵具而已。
林蘇揚也笑,“嗯,我來了。”手上冰涼涼的,低頭看,不知何時滴下的淚。
“外麵天很熱,快進屋吧。”司君行說,舉步要往前走。林蘇揚走上前拉住了他。司君行頓了頓,拍拍她的手說:“我可以的。”林蘇揚不放,拉著他的手慢慢朝屋裏走去。
兩間小屋,其中一間是廚房,所有的東西都很簡陋樸素,卻都很整齊地擺放著,好像在告訴別人,這裏並沒有被人遺棄。
進了一間勉強可以算是臥室的房裏,林蘇揚放開了司君行,轉身關門擋掉外麵熾熱的光線。
“如果,你是為了感激或是可憐我,你還是回去吧。”司君行輕輕捂了捂心口,隱住突然泛起的酸疼。
感覺腰上環上來一雙纖細的手臂,接著後麵貼來一片有些涼意的綿軟。林蘇揚側著頭,把臉枕在司君行的背上,“我不會走了,除非,你再也不想看見我,我會走得很遠很遠,遠到你怎麼也找不到。”
從前聽過這樣一句詩: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不知相思,便覺是自己病了,相思未盡時,已病入膏肓。直到此刻她才明白,紅豆,也許很早以前就已開始在心裏生了根。
司君行的身軀無法控製地微微顫抖,許久他才發出一聲輕笑,“這麼久不見,我的蘇揚還是如此絕情啊。”拉下她的手,回過身對著她說:“我怎麼舍得讓你走,能夠有你在身邊即使讓我就此死去,我也知足了。”
瞬間回來的熟悉腔調讓林蘇揚不禁一愣,等反應過來才輕掐了司君行的腰說:“是啊,如果你真的舍得,那我絕對不會回頭再看你一眼。”
屋裏嬉笑晏晏,屋外卻是酷暑難耐。瀚宇風拖著沉重的腳步從院裏走了出來,上了馬車。
“走吧”,一聲歎息,彌漫的塵土,空留下是誰的淒涼?
“你……平日裏都做些什麼?”林蘇揚看著幹淨整潔的廚房和一塵不染的房間。他看不見,怎麼做吃的,還有這些東西根本就不是一個失明的人能做得來的。
“再等等你就知道了。”司君行知道她的疑惑,摟過她說。
不一會兒,從外麵傳來了嘻嘻哈哈的聲音,“司君行大哥,快出來,我帶了你最喜歡的糖醋魚啦。”如此活潑歡快的笑聲,除了沈笑還有誰?
沈笑蹦蹦跳跳地跑進屋,後麵還跟著呆訥的嚴木清。
看到林蘇揚,沈笑張大了嘴:“素……素顏姐姐?你是素顏姐姐。”
“難道笑兒還見過和我一模一樣的人麼?”林蘇揚笑道。
“真的是你!”沈笑立刻把手上的籃子遞給後麵的嚴木清,然後跑過來從司君行懷裏拉過林蘇揚,“哎呀,素顏姐姐,你可來了,你不知道這幾天司君行大哥他……”
“笑兒。”沒等她說完,司君行就叫住了她。
“他怎麼了?”林蘇揚好奇地問。
“沒……沒什麼……哦,我說司君行大哥他很想你。”沈笑低下頭支吾著說。
“是嗎?”
“當然是。餓了沒?來吃飯吧,沈笑的手藝很好。”司君行循著拉住了林蘇揚的手。沈笑忙從嚴木清那裏拿回籃子放到桌上,一邊打開一邊說:“對啊,素顏姐姐還沒吃過我做的菜吧?連挑嘴的木清哥也會稱讚呢。”司君行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