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劈啪”輕響的篝火,紅焰跳躍糾纏,濺起的火星悄落在依舊潤濕的淺草地,瞬間就熄滅。秦羽盯著麵前燃得正歡的柴草發呆,林子言曲著膝靠在不遠處的一棵樹下,一口接一口地喝著暖身的酒。另一邊,李匡進和馮書以及士兵暢談的歡笑傳了過來,更加映照了這邊的寂靜冷清。
“他是誰?”秦羽抱著腿,把頭擱在膝上低低地問。
“誰?”林子言怔了一下,然後答了一句:“司君行。”繼續灌進手中的酒。
司君行,這個名字好熟悉。秦羽突然想起申州發大水那年,追著林蘇揚趕到那個地方正好遇上糧草被劫,好像就是這個人幫著找回來的,難怪看著不陌生。隻是,林蘇揚和他究竟是什麼關係呢,今天他那個樣子明顯就是在專等林蘇揚。
“他喜歡她。”林子言說。
“誰喜歡誰?”秦羽抬起了頭。
林子言轉過來看著她,說:“司君行喜歡我姐,姐也喜歡他。他們倆,相愛。”
“你早就知道了?”秦羽又低下了頭,不讓他看見她眼裏的傷痛。
“是啊,在回雲都之前就已經知道了。從小愛慕崇拜的‘哥哥’竟然是個女子。”而這個女子,和別人相愛。清香醇洌的酒何時變得這樣苦澀?
原來她已經有心愛的人了,原來這就是她這麼久才回雲都的原因,會不會是因為自己她才不得不離開他回來呢?秦羽睜大了眼看著火堆的底部,是煙太大了嗎,怎麼熏得她的眼睛好想流淚?
人生就是這樣,命運的捉弄往往會讓人失去繼續的勇氣,盡管當初豪言壯誌即使拚了命也要抗爭的信念也會在自己知道了結果的情緒下夭折。喜歡一個人沒有錯,然而喜歡了一個錯誤的人就是錯。林蘇揚不管是於秦羽,還是於林子言,中間都存在著天生就不能逾越的鴻溝,哪怕他們的心是多麼真誠卻注定了這個永不可能實現的結局。
李匡進喝著酒搖頭晃腦地對一旁的馮書說:“這林太傅不知欠了那人什麼,到現在竟然還沒回來。”
馮書奇怪道:“李大人怎知林太傅欠人債了?”
李匡進低聲說:“今天那人顯然就是在等林太傅嘛。應該是有求於林太傅,不然還會有什麼。唉,林太傅平時那麼冷靜的一個人,這次怕是被人吃上了,你瞧瞧那人的計謀,竟想得出領著一群羊來擋路,要我說,他可是腦瓜子靈通得很哪。”正說著就見林蘇揚從漆黑的林子裏走了出來,身後還跟著今天下午攔路的那個人。
司君行以羊阻官駕的行為很快就在隊伍裏傳了個遍,眼見他竟然跟著林太傅走了過來,上至李匡進、馮書位高之臣,下至巡邏休憩的士兵,無一不對他側目相看。先前沒有注意樣貌的人更是眼珠子也不動地盯著瞧,然而,如果不是他那身寬大的青衣特別引人矚目,任誰也不肯相信現在眼前這個豐神俊朗的人物就是今兒個傍晚躺在綿羊身上賴著不走的“刁民”。
林蘇揚不顧周圍聚向身後的目光,徑直走到李匡進麵前說道:“李大人,這位司君行公子是我的一個朋友,因有事也要去河丹,可否讓他與我們隨行?”
李匡進忙道:“既然是太傅的朋友,隨行又何妨,太傅不必告訴下官。”
林蘇揚微微一笑:“哪裏,多一個人總是要大家知道的。我們就先過去了,兩位大人慢聊。”
秦羽和林子言聽見響動,齊往這邊看來。林蘇揚走過去問道:“怎麼這樣安靜?”在秦羽身邊整理了一片地兒坐了下來,司君行也跟著坐到了林蘇揚的旁邊。
秦羽側頭看了看向她笑著點頭的司君行,然後對林蘇揚說:“在等你啊。”
“是嗎?對了,他是司君行,我想你們都應該認識吧?”林蘇揚指著司君行對他們說。
“當然認識,我還記得他那時可是‘有趣’得很呢,不想幾年過去還是這樣。”秦羽狀似很生氣地瞪了司君行一眼。
“哎呀,這位小哥可真是冤枉人,好歹我也為你們做過不少事吧,怎麼好人就這麼難當呢?”司君行哀怨地看著秦羽,他的語氣逗得秦羽“嗬嗬”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