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呢?”林蘇揚問。
司君行靜靜地看著她不說話,林蘇揚也望著他等他開口。
好久,司君行才對她說了一句,“你哭了。”
林蘇揚怔怔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果然,手上滿是涼涼的淚水。
“我……為什麼呢?”為什麼會哭?
“可能……是因為你聽著我們的故事太深入其境了吧。”司君行澀澀地說,低下頭不讓她看見自己麵上難以掩飾的痛苦。
沒有人再說話,整個牢房裏除了隱在角落裏的幾隻夏蟲在鳴叫外便什麼也聽不見。
“主子,該走了,等一下皇上就快回園子了。”雁子在外麵的一聲低喊打破了這裏的安靜。林蘇揚拿出懷裏的絹子細細擦幹臉上的痕跡,站起身就往門外走,快走到門口的時候她轉過來看著仍舊低著頭的司君行問道:“明天,我可以繼續來聽你講故事嗎?”
“隻要你願意,什麼時候都可以。”
林蘇揚就這樣心事重重地離開了大牢。一路上她都沒有說過話,雁子跟在後麵既是擔心又是害怕,擔心的是林蘇揚今天私下來大牢會見囚犯被宏帝知道,害怕的是這幾天自己主子的情緒都很不對勁,總有預感會有什麼不好的事發生。
林蘇揚回到寒竹園走進房裏的時候卻見秦皓陰沉著臉坐在窗邊的凳子上。見她進來,先是叫雁子退下,然後盯著林蘇揚冷聲問道:“你剛才去什麼地方了?”
林蘇揚不明白為什麼一天不見秦皓就是這種表情,直覺的,卻不想告訴他今天去見了牢裏的那個人。
“我……今天去附近的宮裏轉了轉。”話一出口她就感到錯了。
“是嗎?”秦皓站起了身走近她,聲音更加冰冷地說道:“附近的宮裏?朕卻不知那刑部的大牢竟也算是‘附近的宮裏’,看來,朕還得多熟悉熟悉朕的皇宮了。”
一改往日的自稱,他的話裏滿含了諷刺,林蘇揚臉色突變,顫聲道:“你竟然派人跟蹤我?”
“如果朕不派人跟蹤,朕又怎知你是如此的心口不一?那日朕問過你要不要去見他,你當時不是說不去麼為何今天又改變主意了?”
“你要見他可以,我說過,隻要你說一聲我就會派人帶你去,可是,你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秦皓不住地質問。
林蘇揚突然覺得麵前的這個人好陌生,似乎很久以前也有過這種感覺一樣,她知道即使現在她說什麼他也聽不進去,在他眼裏,沒有告訴他就去見別的人就是欺騙,所以,她不打算再多說。
裝作無視秦皓的憤怒,她轉身朝屏風後的床上走去,累了,睡覺也好。
這一舉動更是讓秦皓感到心痛,站在那裏透過屏風他看著她的背影,沒有回頭望來一眼的決絕。胸中的怒火刹那間徹底地爆發出來,他沉下臉摔門而去。
這晚,秦皓沒有再回到寒竹園。雁子擔憂地看著躺在床上的林蘇揚,從來未見皇上如此生氣過,皇上這一離開,不知以後主子該怎麼辦,眼看小皇子也要出生了,這,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而林蘇揚卻沒有多餘的心思想其他的事情,得知秦皓一直派人跟蹤察看著她,心裏冒出了一陣深深的恐懼和難過。
原來,她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控製之中,哪怕就是前些日子和玄歌、祁妃的見麵恐怕也被他了如指掌,更別說那****將司君行帶至房裏單獨說話了。
原來,自己就像小醜一樣在他麵前自以為是地表演著,而他就是一個看客,看著她在封閉的世界裏迷惑和掙紮,然後充當一個體貼溫柔的好“丈夫”。他用他放在她身邊的眼睛緊緊地度量著她的尺度,若有一絲的逾越,便是不可原諒的錯。
這樣的日子,真的是她自己當初甘願接受的嗎?
我怎麼舍得讓你走,能夠有你在身邊即使讓我就此死去,我也知足了……
如果你真的舍得,那我絕對不會回頭再看你一眼……
如果是這樣,我寧願你離開我,去尋找你的幸福。我做的一切,全都是我自願的,所以,不需要你的報答,從來就不需要……
是誰在耳邊說過這樣的話呢,聽著那麼清晰,那麼深情,那麼,想哭。
林蘇揚握著那塊玉佩,細細地摸著上麵的紋路,溫暖得好像帶著另一個人體溫。
第二晚,秦皓仍舊沒有回來,這下雁子可真慌了。以前即便他們鬧矛盾,皇上總是會早早地回來認錯,哄著主子開心,可是現在……
雁子看了看黑黑的天,轉頭發現主子竟然像沒事兒人一樣地坐在窗邊看書。她跺了跺腳走進屋去低低地叫道:“主子……”
許久,林蘇揚才從書中抬起頭來詢問地看著她。
雁子歎了口氣說道:“主子,難道您就不擔心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