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大自在(1 / 2)

豔陽高照,謝家村。

焦黑的廢墟上長著稀稀落落、仿佛營養不良的雜草,四周寂靜的可怕,既無鳥叫聲也無蟲鳴聲,一股深切的絕望之意彌漫著這片土地……這是一片周圍的村民大白天都不願意的踏足的絕望之地。

今日,這片焦黑廢墟前那條荒廢已久的馬道上響起了久違的馬蹄身,一行人劈開一顆顆足有人高的荒草徐徐走來。

此時周圍若是有江湖中人,見到這行人定會宛如白日撞鬼般驚駭異常的飛快避開……二十匹四漆黑如炭、渾身沒有一根兒雜毛的塞北駿馬,二十位麵沉如水的精悍刀客,二十柄黑沉沉的柳葉刀,一水兒蜀錦縫製而成的的黑色深意、黑色披風……若是有行家在場,瞧見他們沉默寡言、冷冽如刀的氣勢,都會由衷的讚歎一聲:好一票殺人老手!

他們以前並沒什麼太響亮的名頭,但現在卻有一個讓劍南道上無數綠林好漢、江洋大盜、殺人狂魔都為止顫栗的名稱:血屠二十衛!或許他們本身並不是太可怕,但可怕的是他們出現所代表的含意:血衛現、血屠至!

走在這二十條精悍刀客前邊的是三男一女,當中的是一位駿馬上掛著一柄黑沉沉巨劍的冷峻年輕人,這冷峻年輕人竟然一身隻有發喪時才作的披麻戴孝打扮;他左邊是一位穿著白色長裙,雖不施粉黛卻清秀英氣、看年紀應當才二八年紀的年輕女子,這年輕女子行了一路,便看了冷峻年輕人一路;冷峻年輕人右邊是一位頭頂光溜溜、穿著淡青色僧袍的年輕僧人,隻是有些古怪的是,這年輕僧人竟然坐在馬背上一口酒一口肉的大吃著;走在冷峻年輕人身後的,是一位耷拉著眼皮子,氣勢卻極為滲人的精悍男子,這男子坐在馬背上,一手牽著韁繩,一手抱著這一柄似刀非刀、似劍非劍的古怪兵器。

……這行人,不是從無悔閣出來的謝曉南、破戒、步紅英他們,又是誰?

離那片焦黑廢墟還有十幾丈遠,謝曉南便已翻身下馬,他咬著牙、嘴唇輕輕顫抖著走到焦黑廢墟前,‘噗通’一聲重重跪地,修長的十指緊緊的抓著沙化的土地叩首道:“爺爺、奶奶、爹、娘、大太公……曉南,回來了。”他語速很慢,似乎每吐出一個久違的稱呼,他都要喘幾口氣,末了竟是一頭磕在地上,身軀劇烈的起伏著。

這片廢墟他牽掛了十一年,卻一直都鼓不起勇氣回來看一眼,今天,他終於回來了,帶著謝家村的仇人回來了。

從未見過謝曉南這副模樣的步紅英覺得心都要碎了,可此情此景,她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隻得雙眼通紅的上前彎腰輕輕撫了撫謝曉南的後背道:“謝大哥,都過去這麼多年了,節哀。”

謝曉南沒回頭,隻是嘶啞的輕聲道:“紅英、二弟,給我爺爺奶奶和爹娘磕個頭。”實話說,這話有些無禮,哪有要求別人給自己過世的爹娘磕頭的道理。

但步紅英與破戒心中卻隻有感動……謝曉南這是拿他們當家人啊!

步紅英與破戒毫不猶豫的便跪在了謝曉南的左右。他們一跪,謝曉南身後便立刻跪了黑壓壓的一片。

步紅英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響頭之後一手擁著顫抖得厲害的謝曉南,輕聲說道:“妾身步紅英,今年十九,華陽城外牛頭山人氏,家中隻有一老父,與謝大哥情投意合,還請爺爺奶奶、伯父伯娘與在天之靈保佑謝大哥平平安安。”……這是在祭拜先人還是兒媳婦進門給公婆見禮?

而破戒磕完頭便原地盤坐,雙手合十低聲默誦《往生咒》:“南無阿彌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彌唎都婆毗……”隨著溫和、悲天憫人的咒語聲慢慢從破戒口中傳出,他身上也慢慢流出一股飄渺的金光,慢慢的彌漫了整個焦黑廢墟。

……似乎是錯覺,焦黑廢墟四周彌漫的那股絕望之意淡了許多。

謝曉南直起身,眼角還有血淚的痕跡,他雙目空洞的凝視了身前的廢墟良久,突然冷聲說道:“帶上來!”

劍奴立刻起身,帶著幾個血衛抬著渾身血跡斑斑,臉色蒼白如紙,就隻剩下最後一口氣的曹俊彥和張漢山走到謝曉南麵前,他們被兩根大拇指粗的鐵鏈綁在一截樹杆上,嘴裏塞著布團,見到謝曉南後也不知那來的力氣,滿臉驚恐的一直搖頭,嘴裏‘嗚嗚嗚’的喊個不停。

謝曉南微微一抬下巴,劍奴便上去取下了他們嘴裏的布包,可他們張大了嘴‘啊啊啊’的幹吼了半天,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原來他們的舌頭都已經被割了!

謝曉南指了指他們身後那片焦黑廢墟,輕輕的問道:“認得此處麼?”聲音雖輕,卻冷的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