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月瞪著一雙充血的眼,望向秦歆。
“陛下沒了,仇人也死了,我容貌盡毀,也隻會拖累阿斐……”
看她像是存了死誌一般起身,秦歆忙上前。
“太後您別做傻事啊!”
她擋在牆前。
“您還有陛下,還有我,最重要的,您還有您自己。人活世上,不是一定要為別人而活的。”
柳明月愣怔地看著她,好一會,才指著窗戶。
“我要開窗,透氣。”
“……”
“不是尋死。”
“……”
那你起這麼猛,還說這引人誤會的話作甚呐!
秦歆汗顏,知道是烏龍,便鬆口氣。
轉身替柳明月將窗戶打開。
深秋的風有點涼,可是吹來了清泠的草木香。
“太後,您還喜歡海棠嗎?”
秦歆拿起披肩為真太後披上,問。
柳明月伸手,緩緩向窗外,似要捕捉一縷風。
“花無百日紅,人未老心已暮。疾風知勁草……以後——”
“好,給您種草。”
秦歆看柳明月不說話,隻望著自己,便順著接了句。
“還是種菜吧。好歹有點用。”
說完,柳明月便轉身去歇著了。
像是怕秦歆還要來關心似的,忙道:“我想靜一靜,你去找下鳳印,管後宮去吧。”
秦歆:“……”
這位將鳳印說得像盤菜一樣,說給就給啊。
於是,秦歆拿到了鳳印。
很草率地就成了後宮一把手。
但……
她不想管事啊。
顧斐來時,就瞧見捧著個匣子,宛如捧炸彈一般緊張的秦歆。
她大概想事情想得有些出神,沒留意到他走進來。
“聽說你接了鳳印,看來真太後很滿意你。”
用恭喜的口吻說著,顧斐眼神卻帶著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
心疼。
以至於秦歆第一反應就是將匣子丟他懷裏。
“這活幹不了。”
後宮這些時日,死了多少人了?
是真正百廢待興,就這樣,還指著她勞心勞力管這爛攤子?
顧斐眼神動容,持續心疼地望著秦歆。
看得秦歆有點毛毛的。
這廝……
“秦歆。”
顧斐將鳳印放下。
“以後不用那麼辛苦了。”
他伸手,大概是想摸她的頭,但克製了下,收回,隻落下,改為輕輕拍了下她的肩膀。
白珍兒說,秦歆兩年前摔過腦袋,醒來後就“失憶”一般,無法適應這個世界。
她還說……
寒冬臘月秦歆要在湖邊跑步,在冰上練輕功,學不好不給飯吃;在酷暑天打坐調息,躲避白珍兒的暗器……
她說秦歆沒有天賦,所以總是受傷。
起初還會疼哭,但得不到心疼,便學會忍,笑著麵對。
漸漸地,便成了現在這樣,什麼保命的本事都會一點,什麼艱難的環境下,都可以積極麵對。
她死不了,便要活好。
顧斐終於明白,秦歆為什麼可以適應得這麼好了。
辰王宮,或許都沒有她那個魔鬼師父的考驗來得凶險。
秦歆一怔。
來這個世界,還從未有人說過她辛苦。
更沒人會像看待寶貝似的說,以後不用那麼辛苦。
顧斐——
“你吃錯藥了?”
“我想保你……”
顧斐沉浸在白珍兒那冷冰冰卻很有衝擊力的描述裏,心口一疼,便想說些真切的話,誰知道……
秦歆是個石頭心腸!
他嘴角一扯,硬生生改了口。
“保你富貴。加油幹吧,王後。”
說著,將鳳印塞秦歆手裏,轉身就走。
看著男人略有些氣悶的背影,秦歆挑了下眉梢,唇角上揚。
“顧斐,你莫不是喜歡上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