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婆,還是要施肥,菜苗都不長了。”
柳明月專注於眼前幾株菜苗,仿佛德妃的話是耳旁風。
“……”
德妃眼珠子都要噴出火苗來了。
可如今後宮隻有這位能管束王後,她自然不得不硬著頭皮繼續煽動。
“陛下剛離宮一日,王後便這般,臣妾也是擔心他回來看到後宮無規矩,心煩呀。”
“他不會的。”
終於,柳明月搭理了德妃,轉過頭,用一雙平靜如水卻又看透一切人心的眼睛注視著她。
“陛下心係災區。你睜隻眼閉隻眼,不鬧大,他就不會知道,也不會煩了。”
她一副遁入空門,自帶禪意的態度,叫德妃麵紅耳赤。
很難交流,王後是滑頭難打,這位直接是普度眾生不理世事,話都說不到點子上。
“可——”
“鳳印在誰那,誰便是後宮管事的。”
柳明月語氣平淡,在德妃不甘的眼眸注視下,她指著自己的菜苗。
“你回吧,要施肥了,會很臭。”
“……”
要是秦歆在,一定會手動給德妃配個吐血三升的表情包。
等人一走,啞婆露出無奈卻好笑的表情。
用手語和柳明月表達“您是故意的”。
柳明月將麵紗取下,唇角輕提。
目光落在菜苗上,溫柔慈愛。
“皇兒長大了,能為他做的,不多了。”
拍了拍手,柳明月望著秋高氣爽的天,又歎了口氣。
“有句話她沒說錯。哀家既然回宮了,該立立規矩。”
德妃去了一趟福祿宮,鳳棲宮那位毫發無傷,秀麗宮那位也安然無恙。
後宮觀望的妃嬪們,便又歇了心思。
看吧,這些好鬥的如雨後春筍一樣冒出來又如何?
王後還是隻有那一個。
假太後偏袒親女兒淑妃,真太後自然偏愛王後——
誰叫真太後是王後救回來的?
這好運氣,偏生就沒有落到旁人頭上。
國師批的命真準啊,王後的福氣可真令人羨慕和……眼紅。
隻是,看熱鬧的,躲清靜的,都沒想到,回宮後閉不見客的太後,忽然讓所有妃嬪去福祿宮請安。
除了心大的秦歆,每個人都帶著忐忑和狐疑的心思,來到福祿宮的大殿。
“德妃提醒的是,哀家回宮多日,該立立規矩了。”
坐在上方,穿了華服的柳明月,一句話,叫所有人的目光情不自禁地投向了德妃。
德妃唇角的笑還沒揚起,便被這些目光盯著,僵住了。
真是個蠢的,何必將她單獨摘出來說?
不過王後她都不懼,得罪幾個小魚小蝦又如何?
但宮妃就不這麼想了。
——好哇,我就說怎麼好端端的被叫來聽訓!
——不是,德妃你有病吧?你喜歡立規矩自己來啊,別拖全後宮下水啊!
——真是倒黴,這都被波及了。她們不能單獨開個戲台子自己扯頭花去嗎?
唯有秦歆眼皮子一跳——
哦莫,這是要唱哪出?
“哀家這些年過得淒苦,夜裏至今睡不好。又憂心出遠門的陛下,這樣,你們各自回去,抄幾卷佛經,為哀家與陛下祈福。”
德妃笑容一僵。
這是立規矩?
“太後……”
“德妃最有孝心,你便做個表率,到陛下回來之前,你就在哀家這抄經陪哀家解悶吧。”
“……”
被打斷話的德妃,目瞪口呆。
太後掃了她一眼,不知為何,這一眼,叫德妃想起了陛下。
頓時身體一寒,震了震,垂首憋屈應了“是”。
秦歆抿了抿唇,掐了下腰才沒幸災樂禍。
但太後忽然看向她——
“王後,你的字……罷了,你就時不時來幫哀家種種菜,也好磨下你這跳脫的性子。”
秦歆:“……”
真是端水老師傅了。
德妃見太後眉眼冷淡,方才還直言王後字“不好看”,登時有些幸災樂禍。
“臣妾定好好抄寫佛經,為太後與陛下祈福。”
秦歆暗自搖頭:罰你抄經,你還覺得榮耀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