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這邊也忙得不可開交,顧斐叫來米、油等商人,先禮後兵,敲打過後,就等他們配合拿出沒被泡過的物資出來。
待結束後,朝廷結算銀錢。
至於被洪水泡過的……他們起初還厚著臉皮說不妨礙售賣,大不了賤賣之類的。
顧斐冷冷地說了一句——
“洪水從墳塋、茅廁、蛇蟲鼠蟻等流過,再浸泡你們的糧食……”
他都不用說完,便有富紳吐了。
光是想想,他們就惡心得汗毛倒豎。
陛下這麼一提,倒是叫他們意識到這從未想過的方麵。
難怪……難怪府裏下人吃了這些被泡過的糧食後,就腹瀉嘔吐,一病不起。
隔著屏風,見他們臉色變了又變,顧斐淡定地坐回去,捧起茶盞,喝了口。
“你們的損失,報給朝廷,事後會補償。”
他“甜棗”拋出後,下方的富紳皆是竊喜,但他緊接著語氣一沉。
“但倘若叫孤知道你們誰,明知故犯——孤不介意,多砍幾個腦袋,洗一洗菜市口的地。”
底下才覺得皇恩浩蕩,可以多喊點補償的富紳們:“……”
傳言非虛!這就是個愛砍頭的暴君啊!
“草民不敢!”
“謹遵聖意!”
關勇等這些人出去後,才進來的。
他隔著屏風,也還是站得遠遠的——禦醫說了,他們在“重災區”的人,要當心將瘟疫帶給外頭的人。
為此,他還是熏過艾,梳洗換了幹淨衣裳才來的。
“何事?王後如何了?”
顧斐聽到關勇的聲音,第一反應就是問秦歆。
他已經一天一夜沒見到秦歆了。
不知道她的燒退了沒……
症狀有沒有加重?
“娘娘精神頭不錯的,雖是病著,卻還記掛著百姓——這不,娘娘從陛下給的包裹裏,想到了幫重症病患緩解苦痛的法子。”
怎麼隔離了都不歇停的?
顧斐擰眉,很是無奈。
“說吧,她又搗鼓什麼了。”
他送去的東西不少,緩解苦痛的……
“薄荷糖?”
“呀,陛下您也真是神了!您和娘娘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啊!”
“……”
顧斐嫌這人吵,但這句話,好吧,說得他能忍一忍對方的聒噪了。
“她做出來了?”
關勇點頭,怕顧斐看不清,忙又說:“這第一塊,還是末將嚐的呢!”
是隻字不提他充當“試藥”一事。
顧斐嗬嗬了聲。
“說了半天,你是來孤麵前炫耀的嗎?”
秦歆做的手工薄荷糖,他沒吃過,倒是便宜這二貨了。
關勇聽出話鋒不對,忙講起正事。
“也好,這樣吧,先讓城中製糖師傅做一批,人手不夠便讓輕症也在家一塊做,他們做的自己吃。如此,也好節省些人力。”
“是!”
關勇這就要離開,顧斐忙叫住了他。
“王後可有話要你帶到?”
關勇眨了眨眼:“有啊,末將剛已經說了。”
聞言,顧斐噎了下:“沒別的?”
“沒……了吧?”
“去吧。”
顧斐語氣平淡,明明說的“去吧”,關勇卻莫名覺得陛下在對他說“滾”。
一定是錯覺。
人一走,顧斐摸了摸腰間的玉佩,歎了口氣。
她可要快點好,人隻有放在他眼皮子底下,他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