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妹之事還未查證,就算她真的殞命,身為她的母國,我們理應為她收殮,討公道。豈能在這個時候,再送一個公主去豺狼窩裏?
一味委曲求全並不能讓玉國強大,女兒懇請父王,收回和親的成命!”
秦姣聲音如清泉過石,很是好聽。
聲線細而柔,但此時這番話說得卻有力。
她說著,雙手交疊,兩臂端於一條線,背脊筆直地伏地、叩首。
後來秦歆才知道,這也是秦姣第一次,反抗了她的父王。
秦歆有些唏噓,她和秦姣是陌生的親姐妹,沒想到自己“出事”後,倒是這個沒見過麵的姐姐想著她。
再聽裏頭——
“哼,出嫁從夫,討什麼公道?你敢和辰王叫板嗎?莫說是豺狼窩,隻要辰王肯要你,哪怕那是地獄,你這一遭,也該為玉國為你的父王蹚!”
“陛下……”
“你沒看到孤在忙嗎?你來做什麼……”
後麵沒有說話聲,倒是有一陣劈裏啪啦聲,估計是聽完老太監說秦歆回了,玉王驚嚇之際打翻了什麼。
而沈戟已經氣紅了眼,上前,便彎腰要攙扶秦姣起來。
他沒想到,陛下竟連做戲都不肯了,直將目的說給秦姣聽。
姣姣定是很寒心吧,她的父王將她當做一件物品,隨意處置。
誠然,玉王剛那一番話,叫秦姣麵容慘白,眼神灰暗。
她看到沈戟時,眼眸微紅,卻沒哭,隻是哽咽著,小聲道。
“沈戟,對不起,對不起……我……”
我不能嫁你了。
秦姣抿緊了唇,說不出這句。
他多想娶她啊,為了她,做了那麼多,可她卻連他們的婚事都守不住。
她要食言了……
秦姣閉了閉眼,將苦楚咽下,含淚望著眼前這個伴她長大,無數次保護她,愛著她的小將軍。
心如刀割,聲音沙啞地起了個頭。
“沈戟,我們——”
“的婚事作罷”這幾個字還沒能如吞刀子一般說出,就被輕巧行至身前的一人,搶了話。
“那個,打斷一下。”
秦歆覺得,她到的時機是真好啊,正正好能解救一對苦命小情侶。但她還沒嗑上這對,就聽見“女主”張嘴,那一副要訣別分手的模樣,調太悲了,她不忍,隻好出聲打斷。
她站在台階上,蹲下,雙手交疊,放在膝上,璀璨的眼眸裏滿是好奇與友善的笑意。
這笑,一下晃入秦姣的眼簾。
叫她怔然。
“你是?”
秦姣禮貌地望著秦歆,沒有做多打量,但秦歆卻欣賞這果然如背影如聲音那般清水出芙蓉、幽蘭出塵的美人。
她如蘭卻又帶著竹的骨氣。
秦歆第一眼,就對這個姐姐心生好感。
她朝秦姣伸出手:“介紹下,我是秦歆,你的……七妹,也是辰國王後。”
秦歆?七妹……
秦姣眸子瞪直,她微張了櫻唇,很是驚訝。
不禁看向一旁的沈戟,無聲詢問他。
沈戟朝她點頭,少年自從見著她,一雙眼便再也看不到別人。
得到沈戟的回答,秦姣握著帕子掩唇,眸光閃動。
不由雙手輕輕搭在秦歆肩上,摸了摸,似在辨認活人的溫度。
她眼眸含淚。
“你,你還活著,好,真好。”
秦歆看出來,那不是對她活著能救他們這對苦情人的激動,而是真切地對妹妹活著的喜悅。
一時間,秦歆看熱鬧的心褪了個幹淨。
此時她感知到,這身體血緣關係的神奇,看到秦姣,她便覺得親近。
而看秦姣這般欣喜自己活著,她油然而生一種情感——
這個姐姐是好的,我要護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