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辰沒到,還不能掀蓋頭,讓她自己緩緩,就能醒過來了,兒啊,你先出去陪客人”
“好,這裏就麻煩娘了”
穿著喜袍的男子出去了,一個有些嬌縱的姑娘抱怨道,“娘,吳大仙會不會算錯了?這人的八字真的很旺四哥?
誰家新娘子進新房的時候,能在門上把自己撞暈?”
頭發花白,卻梳得一絲不苟的老太太,心裏也有些打鼓,剛進門就出這樣的事,確實不吉利
渾濁的眼珠子轉了轉,“現在追究錯不錯,已經沒有意義了,這人都進門了
走吧,陪娘出去看看,可不能再出什麼差錯了”
關門聲響起後,紅蓋頭下的女子睜開了雙眸
坐起身來,一把掀開紅蓋頭,看著屋裏熟悉的陳設,眼裏流露出了不可置信的光芒
伸手掐了把自己的側腰,鑽心的疼痛讓她欣喜
死前經曆的一幕幕,讓她痛徹心扉,本以為報仇無望,沒想到老天讓她重活一回
葉秋看著身上的紅嫁衣,手裏緊緊捏著的紅蓋頭,還有牆上貼著的大紅喜字
上輩子的這一刻,自己有多歡喜與羞澀,現在的自己就有多厭惡
本以為得良人,帶自己脫離苦海,從此傾心交付,孝敬公婆,和睦妯娌,友愛晚輩
對自己的夫君更是全心全意的付出,為他熬廢了雙眼,用一張張熬夜趕出來的繡品,為他籌集趕考盤纏
可他們是怎麼對自己的呢?一邊享受著自己帶來的利益,一邊又看不起自己曾經被賣身為奴的經曆
一家子各種刁難,各種壓榨,事事雞蛋裏挑骨頭,一邊享受著她帶來的利益,一邊又對她各種貶低侮辱,為不影響丈夫學習,從不抱怨,默默忍受
但自己所謂的良人又在幹什麼呢?拿著自己賺的心血銀錢,哄著外麵的小妖精暗度陳倉
災難來臨時,自己不畏辛苦、不畏艱難、不怕危險的想方設法為他們尋找食物,可哪怕自己做的再好,也沒能得到任何一個人的憐憫,結果便是拿自己和豺狼虎豹換取食物
葉秋撫摸著自己的腿,那種被生生割下血肉的痛,還曆曆在目,被活生生丟進熱鍋裏的恐懼和絕望還縈繞心間
往事曆曆在目,心裏的憤恨像岩漿一樣噴射而出
葉秋走到窗邊,通過窗戶縫隙,看著那個身穿紅衣,麵容清俊儒雅,在賓客間穿梭,遊刃有餘應付著來客的人
恨不得飲其血,食其肉
葉秋不知道站了多久,壓下心底快要噴射而出的恨意,嘴角露出個邪笑,“梁元澤,葉秋回來了!”
挪著僵硬的腿,坐回床上,把蓋頭隨手一扔
從脖子上取下,自從自己醒來就在發燙的木珠
她的親娘,在她三歲的時候就病逝了
這木珠是她留給自己唯一的東西,材質也很普通,就像隨手製作的木頭珠子
沒人看得上這東西,所以哪怕後來爹再娶,自己輾轉被賣,這東西都沒離開過自己
可好端端的,為什麼會發燙呢?
葉秋雙眼盯著木頭珠子,恨不得要在上麵看出朵花來
可花沒看出來,自己卻一陣暈眩
暈眩過去,葉秋睜開眼睛,眼前的景象,讓她覺得自己在做夢
大概三畝的黑土地,嘩嘩流水的小河,冒著白霧的井,做工精巧的竹樓,綠蔥蔥生機勃勃的竹林
葉秋雙手不停的揉眼睛,可無數次之後,眼前的一幕依舊沒有變化
要不是自己還穿著紅嫁衣,她都以為自己變成鬼,飄到了其他地方了
可自己明明在新房看珠子來著,怎麼會突然換了個地方?自己又要怎麼回去?她的仇還沒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