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163小棺材二十七(1 / 3)

張蘭的客廳裏充斥著一股酒味。

她喝了很多酒,滿地都是酒瓶子,她坐在那堆瓶子中間看著我和狐狸走到她麵前。

屋子因為開了窗的關係而冷得像冰窖,她好像沒有任何感覺,隻有一下沒一下玩著手裏那把銅幣,直到狐狸拖了張凳子在她對麵坐下來,兩眼才微微眨了下,仿佛剛從夢裏醒來一樣:“剛才我都看到了。”

狐狸笑笑,沒有作聲。

“你救那姑娘的手法,沒個幾十年怕是練不出來,你到底是什麼人。”

狐狸依舊沒作聲。

她見狀嘴唇慢慢抿了起來,直勾勾望著他那雙碧綠的眸子,過了片刻輕歎了口氣,隨後極其突然地站起身,一把將手裏的銅錢朝著狐狸臉上用力甩了過去:“所以你早就知道一切會變成現在這副狀況的是嗎?你故意要我好看?!”

“我沒那麼無聊,”笑嘻嘻由著那些銅錢在自己臉上身上砸落,狐狸挑挑眉道:“你究竟因為什麼而麵臨現在這種狀況,你自己心裏明白。”

“我不明白!!”

“那倒有意思了,”麵對張蘭此時那副氣急敗壞到快要崩潰的神情,狐狸笑得越發開心起來:“既然這樣,你那口小棺材怎的不見了。”

一聽提到‘小棺材’三字,張蘭原本怒得有些漲紅的臉一瞬間又恢複了原先的蒼白。

嘴唇抖了抖直直坐回椅子上,她低頭沉默了好一陣,隨後一下子捂住臉發出陣劇烈的抽泣:“為什麼會死那麼多人……我明明都幫到他們的為什麼還會死那麼多人……”

“世上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情,”望著她這副絕望的模樣,狐狸斂了笑淡淡道,“你本來隻是個普通人,就該做普通人的事,小小的耍些手段去騙人也就罷了,難道真以為自己能開了天眼,行陰陽之道麼。多少修道的人花了一輩子也未必能做到你這段時間來所做那些的一個零頭,你自己就毫無知覺麼。”

“但那口棺材說我確實是有著極強通靈天分的啊……”

“嘖……那口棺材,”聽到這句話從她嘴中脫口而出,狐狸身子朝前微微一傾,眯了眯眼:“是不是咱這算提到正題上來了,張博士?”

張蘭肩膀因此而一顫。

片刻慢慢將那張被淚水泡得浮腫的臉從掌心裏挪出,她朝狐狸看了一眼,隨後神色有些疲倦地點了下頭,道:“那隻小棺材是我出獄時,一位奧義教的師傅給我的。”

“奧義教是什麼?”我忍不住插嘴問了句。

她朝我看了眼:“奧義教是一支道教裏新興的教派,大約已成立了三四年,你沒聽說過麼。”隨後不等我回答,她冷冷將目光從我臉上移開,繼續又道:“想來是沒聽說過,因為他們收弟子極其嚴格,行事也低調。我是兩年多前才加入進去,那時我的確如這位小兄弟所說,是個普通人,原跟幾個親戚一起合夥給人看相看風水謀生,有時候為了讓別人對你更堅信一些,不得不耍一些小小的手腕。後來被教裏的人碰到了,他明知我作假,在旁看著,等人都散了才跟我說,這樣做是褻瀆神明,總有一天要遭到天譴。”

“那人就是你之前所提到的師傅麼。”狐狸玩著桌上被扔剩下的銅幣,問。

張蘭點點頭:“是的,他說他看得出來我本身在通靈上有極強的天分,隻可惜天眼沒開,所以有多少天分也發揮不出來。就介紹我進他們教裏,說凡是真正有天分的人,進到他們教,經過一段時間的運功和正確的修煉,遲早能真正地開了天眼。”

“所以你就進去了?”

“是的。”張蘭望向狐狸,朝他點點頭:“你不要以為我做過那些下三濫的事,就隻是個騙子。雖然博士什麼頭銜是我撒了謊,但我的確是讀到研究生的,隻是家裏出了事急需要錢,所以放棄了學位,回家做起了那種行當,也是被逼不得已。要知道,我家祖傳就是替人看相出生,三代以上也曾出過貨真價實開了天眼的人,隻是後代都不再開竅,因而對它懷有虔誠信仰的人也就越發稀少,隨後迫於窘境而不得不以欺騙手腕去重操舊業,著實也是悲哀。故而,那時聽他這樣講,就立刻加入了進去,但沒過幾個月,我就因被人告發而以詐騙罪被判了刑。”

說到這裏頓了頓,似是想起了什麼,她眼圈再度紅了起來:“那兩年過得無比艱難,原本一起合作過的親戚,以及家裏的人,一個也沒來看過我,而我也日日受著煎熬,辛苦讀的那麼多年書算是都廢了,在牢裏被人一口一個叫做騙子,神婆,說監獄裏最低賤的就是像我這種人……一度過得跟行屍走肉似的,直到有一天那位師傅來看我。

“師傅對我說,現在受的苦都是對我當日所為的懲罰以及磨練,既然吃過苦頭,自然也是修了身和心,所以,必然要比在外麵時長進很多,因而他會傳授給我件東西,說是什麼時候能同它心意相通了,我的天眼什麼時候也就真正地開出來了……”

“所以後來他就把那小棺材給你了?”狐狸問。

張蘭點了點頭:“沒錯,出獄那天他來接我,然後把那隻小棺材給了我”說著,從桌上撚起一片銅錢來捏了捏,她繼續道:“一口小棺材,看上去應是紅瑪瑙製的,我不知他給我這種東西究竟有什麼用,因為道教的法器裏根本就不包括這種東西。但他說,這不是法器,是明器。當時我聽著覺得很害怕,因為明器就意味著是從墳墓裏挖出來的東西,死人的,太不吉利,尤其像我們這種修道的,更不應該沾身。”

“那麼那位師傅是怎樣說服你收下的。”狐狸再問。

張蘭看了他一眼,臉上浮出絲苦笑:“他說,那件東西跟我有緣,雖是冥器,懂得正確使用的方式便會成為真正意義上的‘明’器。由於我祖上開了天眼,令後世子孫陰陽道行受損,陽枯陰竭,縱然天資是修道的好料子,也未必再能恢複到祖上那時的能力,而這東西恰恰可以在那上麵助我一把。”

“所以你收了下來。”狐狸咬著銅錢笑笑。

“是的。”張蘭避開他視線垂下眼簾,繼續道:“說來也奇特,在收下那口小棺材的當天,我就真的開始能見到那種東西。最初也沒太留意,隻以為自己是眼花了,後來那種東西變得越來越清楚,它們就在我身周,有時候依附在別人身上,有時候就在角落裏待著……你知道那種感覺麼,有點可怕,因為除了你別人都看不到,甚至感覺不到,而那些東西有些是極可怕的,你可能一輩子都無法見過的那種可怕,現在一下子都出現在了你麵前,而你無法對此逃避。但時間久了,我很快適應了那種感覺,甚至發覺自己還能碰觸到那些東西,而有意思的是,它們看到我時似乎還很忌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