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養屍地八(1 / 3)

有時頭七夜,一些去世者會借助回魂的機會停留在家裏不肯離開。

如果在那晚從門口處到祭品台撒上麵粉,有極其罕見的機會能看到上麵有一些腳印,若腳印隻進入不離開,那就代表那些來者太過眷戀生前所住的地方,不肯走了。碰上這樣的情況,解決的方式很多,而我隻見過姥姥的方法,就是用死者生前用過的東西做容器,再將那些印有腳印的麵粉類東西全部裝進去,混合上鹽巴燒成灰以後,將其中一部分撒在門檻下麵,其餘都朝門外扔出去,一邊扔一邊要反複念:

“回去回去,不要回來,回來要燒了腳的,回去回去,不要再回來……”

之後,丟完了最後那些,通常盤踞不去的那些東西就會離開。

但也有仍不願走的,雖然在灰燼被撒出時它們暫時被迫離開了房子,但仍會再次嚐試進入,而當它們跨過門檻時,就會有火光燒起,那火光便是姥姥所指的‘燒腳’,因為我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它們在跨過門檻的一刹那,有火焰從門檻下麵直竄而出朝它們身上燒過去。

這種時候,執念再強的東西也就都退卻了,因為姥姥說那就叫引火燒身。

那種火的焰有強有弱,有些淡得跟幾乎沒有似的,有些則比較強,就好像把鞭炮裏的火藥倒出來點火燒著時的感覺,不過沒那麼刺眼,而且時間很短,幾乎是一刹那間從發生到停止。

但這次在王寡婦家門前所燒出來的火焰,卻是我從未見過的強烈。

真好像一瞬間所爆發的焰火一樣,那樣耀眼和強烈。因而謝驢子在看到那刻的短短驚詫過後,便一口咬定是我做的手腳,他認為這一定是我為了設法讓他們離開這村子而使的小手段。自我極力阻止他們住在這村裏時,他就對我開始心存芥蒂,況且要做出差不多類型的火焰的確也不是什麼難事,白磷粉加上一點點火藥,甚至無需明火,四十度以上的溫度就能輕易出來這樣的效果。

而對此我完全沒心思同他多爭辯些什麼。

當時我心裏真是亂透了,一來,在將那些粉掃進臉盆時我仔細看過,它們上麵根本就沒有任何能顯示那些東西經過的痕跡;二來,明明門檻處燃燒起那麼強烈的一團火焰,可是我根本沒有見到有任何東西從門口處進來或者出去。

於是,那就意味此時此地存有兩種可能性:一種是雖然沒有任何我所擔憂的那種東西進入這房子,但出於某種原因,門檻處很意外地燃起了火。但我覺得這種可能性不大。而另一種,就意味著這屋子裏,或者附近,存在著某樣我的眼睛所看不到的東西,它曾進入過這房子,但沒有留下過任何蹤跡,之後雖然被我設法驅出了這棟房子,又仍返回進來,並引燃了門檻處那些灰燼。

而那東西究竟會是什麼?我過去從未遇到過這種情況,所以無法想象。

亦因此而極其不安,偏偏這種不安又是無法告訴給任何人知曉的,單是我說的墓姑子的事已令他們興致盎然,如果我再將這個同他們說出,天曉得這些人還會動出些什麼念頭。所以趁謝驢子低頭查看門檻的時候,我偷偷跑到攝像機的背後試圖打開當晚錄製的內容,看看攝像機的鏡頭是否會記錄下些什麼。

但誰知剛動手,我就被他霍地回頭看過來的動作給驚到了。

以致一不小心錯按了刪除鍵,竟一瞬將他們夜裏自動錄製的客堂這段內容全部刪除,這下我是真的將謝驢子給惹火了,他氣得不顧周遭的寂靜對著我破口大罵起來,直罵到周圍人全被吵醒跑出房間來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見著張晶也從裏屋出來,他才住了口。

“怎麼了,老謝,半夜三更的幹什麼這樣?”張晶問他。

他便把整件事一五一十跟他們說了。末了,對譚哲道:“我就說過不要再多人,你看看現在多出來的事,這女人簡直是存心在跟我們過不去不是麼!”說著回過頭,他瞪了我一眼:“我說,你丫是不是存心過來搗亂的,膽小就去新馬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