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羅小喬就跟發瘋似的尖叫了起來,因為她離那根房梁最近,看得也最清楚。
不得不承認這樣的叫聲對人的影響是極大的,幾乎一瞬間,所有人都朝門口處集中了過去,迅速拔掉了門上那根粗大的門閂,爭先恐後地跑出了門。
一下子屋裏隻剩下我和黑子還在原地待著。倒不是因我特別鎮定,而是羅小喬的那聲尖叫過後,借著謝驢子匆促間在屋裏亂晃的手電光閃過間隙,我從屋子最深處那個堆滿了各種雜物的角落裏見到了一張人臉。
幾乎是一晃間它就隨著手電光的移開而消失了,但並不妨礙我看清楚它的相貌。
瘦而長的一張臉,同我記憶中的樣子並沒有太多差別,那是王寡婦。
她像張皺巴巴的海蜇皮一樣貼在角落最暗處,不知怎麼回事,她整個身體隻有臉的部分是比較清晰的,其餘就好象黑暗裏一層薄霧。意識到我的目光她嘴唇動了動,似乎要對我說些什麼,但突然間她整張臉皮就從額頭處掉了下來。
隨後她整個人就在手電光線的移動下消失了。
那瞬間我聽見她好像說了句什麼,但這當口門剛好被謝驢子他們用力推開,倉促逃離的腳步聲和喘息聲蓋住了王寡婦消失前所留下的一點聲音,也令我像根木頭一樣僵立在原地。
直至門外再次響起一陣尖叫,回過神,我發現那些逃跑的人轉眼間竟又帶著一臉極度的驚恐從外頭衝了回來,並用最快的速度關住了門。
但就在門被合攏的一瞬突然猛由外朝裏猛一下震蕩,似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朝裏頭直撞了過來!
險些因此而將門撞開,被謝驢子和小邵兩人死命又給頂了回去,隨後在汪進賢同譚哲的幫忙下勉勉強強把門閂重新固定在了大門上。豈料門閂剛落,門板上嘭的聲巨響再次一陣震動,令那門閂突地朝上跳了兩下,見狀謝驢子幾乎整個人都朝門閂上壓了過去,想用自己的體重擋住外頭的再一次撞擊。
但等了好一陣,也沒見到第三波撞擊朝門板上過來。
屏息聽,外頭一片死寂,似乎之前那撞門的東西已經離開。又再仔細聽了幾秒鍾後,用力抹了把額頭上的汗,謝驢子一屁股跌坐到地上朝周圍看了眼,隨後望向黑子,麵若死灰般道:“外……外頭那東西到底是什麼……好多……好多……”
這句話一出口羅小喬已是哭了出來,但一點聲音也不敢發,她用力捂著自己的嘴巴,抖著肩膀縮在林絹身邊。林絹那張臉也跟紙似的白,一邊從嘴裏發出陣牙齒打顫的咯咯聲,她一邊怒不可遏地瞪著謝驢子冷笑:“那他媽不就是你們心心念念追著要拍的東西麼,倒是再出去拍啊!現在都他媽一個個跟龜孫子一樣放軟蛋了!”
“絹……”見她罵得謝驢子一張臉沉了下來,譚哲伸手在她肩膀上搭了一把,試圖阻止她繼續往下說,卻不了被她反手一巴掌甩在臉上:
“別碰我!”她低吼道,一邊伸手朝他用力指了指。
譚哲見狀有些尷尬地朝後退開半步。隨後輕輕歎了口氣,他伸手探進自個兒的衝鋒衣內朝後腰處摸了一把,摸出了樣什麼東西握在手裏,朝林絹麵前遞了遞:“我知道啥也沒說就帶你倆來是我的不對,不過事先也想過可能會出現什麼危險的狀況,所以我備了件東西。原本沒指望能用上這個,但眼下這狀況,我想也隻能靠它了。”
“啥?”沒等林絹吭聲,謝驢子手裏的手電已朝譚哲這裏照了過來,一下子照到他手裏一把漆黑鋥亮的東西,不由叫眾人都吃了一驚。
原來他出來旅行時竟帶著把槍。
“嗬!”當即輕吸了口氣,謝驢子一改之前灰敗的神色跳起身,幾步到他跟前朝那槍細細端詳了幾眼,隨即眯縫著眼歎道:“好家夥……九毫米自動的啊……你小子哪裏搞來的……”
譚哲笑了笑沒回答,隻轉過頭望向一直沉默著站在一邊的黑子,問:“那些東西到底有多少。”
黑子也在看他手裏那把槍。
一邊看一邊皺眉抓著臉上的胡子,也不知究竟在想著些什麼。此時聽譚哲問到他,他以一種有些怪異的神色朝譚哲看了眼,道:“這是槍麼?警察和解放軍才有的東西,你咋個會有?”
“常跟外國人做生意,外國朋友送的。”譚哲坦白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