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助羅永剛是我很不情願的一件事,因為總覺得這個人的眼睛就像X光機一樣,無論跟你說話還是單純看著你,隻要自己心裏有那麼一丁點的鬼,總感覺好像能被他透視到似的,雖然通常都是我自己多心了。
而隨著接觸的機會越來越多,這種感覺就越發強烈,尤其邵慧敏那件事時他來找我,我跟他說話時心跳會不知不覺地加快。這一點狐狸也應感覺到了,否則在醫院時他不會說羅永剛是個麻煩。一個細心又比別人看得多、且好奇心更加強烈的人,必然是比較麻煩的。好在一直以來,盡管有時他看著我的眼神有些耐人尋味,但始終並沒因此深入追究過什麼,想來也是因找不到什麼明確的證據來證明我跟他接觸的那些奇怪案子有直接關聯,於是隻能沉默吧,太過詭異的東西,如他這樣謹慎,必然不會隨便妄下結論。
他接到我的電話一點也不意外,隻說了句:真巧啊,說曹操曹操就到,剛還跟同事說起手頭有一命案又跟我認識一姑娘離得很近,如果不是認識那麼多年,我都得懷疑她是不是個連環殺手了,怎麼那麼多命案裏都能看到她跟群眾演員似的在裏頭紮一腳。
我跟他半開玩笑說,您不知道我是天煞星下凡麼。
他沉默了一陣,回答:那你得去廟裏多燒燒香了。
為什麼?怕常在河邊走,總會濕到鞋麼?我問。
他朗聲笑笑:哈哈,開個玩笑。
我跟他約在第一人民醫院內科病房見麵。
因為洪飛雖然沒受什麼傷,但精神受了很大的打擊,總是恍恍惚惚的,一句話也不肯說。而這麼小的孩子也不好收留在警局,所以就在醫院裏安排了個房間讓他住在那裏,想等他恢複點了再問問他命案發生時家裏的狀況。
“這樣做對於一個剛失去了雙親的小孩是不是太殘忍了?”我在見到羅永剛後忍不住問他。
他看了我一陣後搖搖頭,對我道:“這也是沒辦法的,誰叫他是現場唯一的目擊證人。”
“難道就沒有別的線索可以先查起來麼?”
他有點欲言又止,隨後再次搖了搖頭,點燃一支煙把話題扯開說了句:“對了,關於劉曉茵那案子,最近有了新的進展,想知道麼?”
“想啊。”我當然想。
“通過DNA鑒定,正式結論出來,半年前被我們發現但遲遲無法找到凶手是誰的那具屍體,正是被劉曉茵所殺的那個男人的外甥。所以我設法在他家和他公司進行了一番搜查,之後找到了點東西。”
“什麼東西?”
“證據。一些是死者挪用他外甥公司款項填補自己資金漏洞的證據,還有一些是他作假的合同,用了他外甥的章印和簽名。也有證據顯示在他外甥失蹤前的最後時間,應是同他在一起的,所以種種跡象可以看出,他就是殺那男孩的凶手。”
“親舅舅……用那麼可怕的手段殺死了自己的親外甥……”
“他還在家弄了很多香燭元寶,還有一些奇怪的東西,可能都是心虛準備燒給那男孩的。但是沒想到會在半年後被一個素未謀麵過的女人用幾乎相同的手法殺了自己。真有點報應不爽的感覺。”
“報應麼……”
“但劉曉茵到底為了什麼原因而要殺了這個男人,卻沒辦法再調查出來了,他們間實在是沒有任何瓜葛。總不見得是……”說到這裏他遲疑了下。
我立即追問:“總不見得是什麼?”
“總不見得是冤鬼上身,找自己舅舅報仇吧。可巧她是在停放那男孩屍體的殯儀館工作的。”說著他噗的笑了聲,搖搖頭:“看我說的,查案子查到這份上也真夠可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