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8畫情五十(1 / 3)

狐說魃道(小白的鬼故事係列)第298章 畫情五十完結小說排行榜穿越小說排行榜都市言情小說排行榜言情小說排行榜

上一頁放入書架更新書簽小說狐說魃道(小白的鬼故事係列)目錄下一頁舉報錯誤全本小說吧網址為:www.qbxs8.net 千萬別記錯哦!得知載靜出事的消息時,朱珠正在園裏剪著牡丹。

牡丹是為慶賀她阿瑪平安歸來而備的,一朵朵紅得像午後斜陽的臉。

她小心修剪著它們多餘的枝葉,然後聽見小蓮的腳步聲從身後慢慢傳了過來。

“小姐,老爺回來了。他說怡親王因謀反之名而被定了死罪……”然後聽見她小心翼翼道。

手中剪刀連著牡丹枝剪在了朱珠手指上。

頃刻間血順著花枝一滴滴淌下來,朱珠卻沒有任何感覺,隻愣愣捏著那枝花站在原地。過了會兒轉過身,望向被那些血嚇傻了的小蓮,笑了笑:“那天我不該同他道別的,這一道別,他就再也回不來了……”

“……小姐……”

“幾時行刑。”

“……三……三日後……”說罷,這才反應過來,抽出帕子急急跑到朱珠邊上要將她手指包紮起來。

卻被她輕輕甩開:“給我備轎。”

從刑部大牢內出來時,天色已近黃昏,朱珠沿著長長的台階朝下走了兩步,忽覺眼前一陣發黑,於是搭著腿緩緩在台階上坐了下來。

她已經有兩天一夜未曾合眼了。

這兩天裏她去過婉清格格的住處,也去過了大公主府,試圖同她倆商議,能否請她們幫忙去向西太後求情,求她赦免載靜的死罪。

但在布爾察查氏家被告之,婉清格格已再度被送去了法蘭西。

而大公主則坦然告訴她這樣一句話:“朱珠,不是我不想幫你,這一回載靜身上的事情天大地大,大得誰牽扯上都得株連問罪,你還是回去吧。”

唯一能求助的兩個人,一瞬全都回避了開來,仿佛一切已是命裏注定。

所以最後她隻能來到刑部大牢。

想同載靜見上一麵,想從他眼中看出這一趟災難究竟是否還有避開的可能。

還想告訴他,此時她怕得全身發冷,因為她不願萬念俱灰……

所以哪怕僅僅隻是同他握上一會兒手也是好的……她急需有他那份力量的支持,以包容和支撐她麵對眼下的這一切。

可是無論怎麼懇求,無論給出多少金銀,門內看守始終不肯放行。

並最終不顧她的身份將她從牢裏攆了出去。

最後不得不從門內一步步退出時,朱珠突然間似乎一點力氣也沒有了,那支撐著她奔波於這些地方,並在天牢內不惜拋頭露麵、費勁口舌同那些陌生人交涉的力氣,在得知探監無望後,一瞬間從她體內泄了出去。

她抱著膝蓋傻了般坐在台階上,任由人來人往朝著她看著,議論紛紛。

一動不動,因不知她究竟還能再往哪裏去,究竟還能再做些什麼。

直到發覺人群裏有一雙陌生的眼睛在朝她看。

那是個年輕男人。

她不曉得那是誰,但他似乎認識她,所以一路而來他始終帶著種似笑非笑的神情朝她看著。

後來她終於知曉了他是誰。

因為在他一路經過她身邊,被兩旁士兵押進天牢時,她聽見不遠處那些圍觀的人竊竊私語道:

“唷,那不就是正藍旗旗主的兒子察哈爾莫非麼。”

“他也被拘?神武門的事兒沒聽說他參與啊……”

“咳,株連……”

“噢……株連……”

“察哈爾莫非!”當下朱珠霍地站起幾步奔到他麵前,不顧邊上士兵阻攔一把抓住了他衣裳,厲聲道:“為什麼八旗要集眾叛亂!為什麼要炮轟神武門!為什麼要妄圖逼宮!你們為什麼要以此害得怡親王遭受此等牽連?!!!!”

一疊聲問話,莫非靜靜聽著,一聲不吭。

也不知是不願回答,還是根本答不上來。

直到朱珠被那些士兵強行推開,才低頭朝她微微一笑,隨後一邊繼續往天牢內走去,一邊回頭看著她那張麵如死灰的臉,輕輕說了句:“嗬,斯祁姑娘,回去告訴那位碧落先生,八旗殉道但凡有一個被活著入土,此後,必定讓他悔不當初。”

說罷,人影進入門內消失不見。

留朱珠在原地呆呆站著,完全沒聽懂他這番話的意思,也完全不懂他死到臨頭緣何這種表情。

隻在片刻後身子突然微微一顫,隨後抬頭望著太陽落下的方向,用力咬了咬嘴唇:“碧落先生……碧先生……”

碧落在房中望著一幅畫。

每次他望著這幅畫時,他手指間總會變得很燙,燙得隨手一展,便能燒了萃文院那片宅子。

但每次總是盯著這幅畫一動不動,癡了般無法離開。

他不知自己緣何會這樣失去自製。

或許因為它總是令他想起過去?

他清楚記得第一次見到她時,她也是這樣一副男裝打扮,自以為是地踏入了他的地盤。

此後就再也沒有離開過。

即便他曾想如撕毀這幅畫般,將她的身影和她聲音,從他心裏頭一點點撕裂開來。

卻最終無論畫還是記憶,他都無法將之撕去。

所以他隻能選擇這樣靜靜朝它望著,自將它從萃文院內竊來那天開始。

日複一日。

也同時靜靜等著。

隻待畫中那人終有一天醒轉過來。

即便她因此怒聲罵他也好,拔劍當胸一劍朝他刺來也罷,她終於還是回來了,終於還是清清楚楚地憶起他的一切來了……而不是在望著他的時候,眼中清清楚楚映著另外一個人,另外一個令她愛得刻骨銘心,並為此可付出一切的男人……

想著,伸出手朝那張惟妙惟肖的麵孔上慢慢撫了過去。

卻在離它咫尺間的距離停頓了下來。

隨後抬頭朝窗外望去,對著外頭輕輕吹了口氣。

外頭那片院子因此而蕩起了一股風。

風從正前方的大門處掠過,大門於是吱嘎聲打了開來,顯出站在外麵那道一身素衣的身影。

像個蒼白的鬼魂般搖搖欲墜地站在那兒,憔悴得幾乎不堪一擊,卻又盡可能挺拔地站著,麵對著突然開啟的那道大門,呆呆揚著她的右手。

想是正要拍門時門卻突然自動開啟,將她給驚到了,然後稍一猶豫,又立即果斷地提起裙擺朝著門裏走了進來。

“寶珠……”他因此而微微一笑。

手抬起,院子裏便再度吹起一陣風,吹得她素白的裙擺霍然飛起,吹得她斜綰在腦後的長發倏地滑落了下來,隨著她慌亂的眼神在她身後一陣飄蕩。

她再度被驚到了。

四下環顧東看西看,像隻受驚而警惕的貓兒一樣。

這令他不由自主慢慢踱到了窗邊,靠在一旁盯牢了她那張沒戴麵具的臉,隨後將手一收,將那道原本敞開著的房門緊緊閉合了起來:

“寶珠……”

朱珠在院子中間站了很久。

風把她裙擺和頭發吹得很亂,這令她一度有些無措。

但很快發現這地方一個人也沒有。

以往那些仆從,那些美麗得一個個仿佛畫裏走出來的家丁,這會兒從大門一路至內,她一個也沒見到,就連門房裏那名小廝也不見蹤影,不由讓她疑惑,這一宅子的人究竟去了哪裏,難道是另外尋了新屋,全都搬走了麼……

想到這裏不由眉心一蹙。正為此惴惴不安間,抬頭一望,恰好望見對麵屋內那道靜立在窗前的身影。

這才稍許定了定心,隨後整整衣服和頭發慢慢走了過去,走到門前抬手往門上拍了拍,輕聲道:“碧先生在麼?”

“姑娘一人至此,不知有什麼要事?”

屋內傳出碧落的話音,清冷一如他那雙碧綠的眸子。

朱珠猶豫了陣,道:“想同先生說幾句話,不知先生現在可方便?”

“嗬……方便倒是方便,可惜此處今日除了在下再無旁人,所謂男女授受不親,姑娘還是請回吧。”

“朱珠在門外說話便可。”

“姑娘想說什麼?”

淡淡一句話問出,朱珠原先一肚子脫口欲出的話,卻反因此驀地哢在了喉中。

她突然想起他最後一次來到提督府時,曾對她說過的那句話。

他說朱珠,你且記著,從今往後別再對我提起那個人,那個名字。否則,我便讓你親自嚐嚐我在那數百年時間內日日夜夜所受煎熬之苦,你可聽明白了?

她自是不敢想象他所指之苦,究竟是怎樣一種苦。

而無論怎樣的苦,在經曆幾百年的煎熬後又究竟會演變成怎樣一種滋味?她更是無法想象。

所以她遲疑了。

說,還是不說?

看著麵前那道門,她低頭用力吸了兩口氣,發覺自己的手在微微顫抖。

隨後笑了笑,道:“朱珠一是前來謝謝碧先生。”

“謝我什麼?”

“多謝先生那日在神武門前及時出手,令兩位太後和皇上得以避過如此可怕一場浩劫,也令我阿瑪得以生還。”

“區區小事,何足掛齒。”

“想先生這一年來,不僅救了朱珠兄長之命,還救了朱珠,亦救了朱珠的父親……常言道,受人滴水之恩,當以湧泉相報,而先生如此浩大這一番恩情,卻叫朱珠今生今世究竟能夠以何為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