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華美的天台上,億萬顆星辰亙古不變的微笑著。長相平凡卻又帶點迷離氣質的少年仰躺在其上,天台的草掛著露水,彎著腰,點點滴滴發散著甘草棒的苦澀和香甜和著露水沾濕了少年簡單的外衣。
黑色的眸子裏,閃著晶瑩,深邃的雙眼倒影著億萬星光,吸收著星球誕生與毀滅的力量,抓住再也不放開。這對仿佛要吞噬一切的眸子中,浮現著落寂與悲哀。
“離夜,你知道嗎,金魚呀,是不能雙數養的。”她的眸子仿佛也閃著熒光,亮晶晶的,煞是好看。
“我們都是金魚,一起,遲早會死的。”“所以。分手吧!”
有恨嗎,沒有。離夜隻是默默的承受,反省自己,緊了緊雙拳,撒氣的鬆開。
純潔的百合終會變成妖冶的玫瑰,彌漫著妖嬈,性感與淫穢的模樣。離夜不會忘記,兄弟與曾經的女友,環抱著對方的身子,交錯著雙舌,法式的濕吻,深刻而又糜爛的展現在眾人麵前,迎著喝彩,他卻像傻瓜一般呆立在一旁。
“我真是渺小,可悲啊。但是。我有錯嗎,為什麼悲劇總是這樣唐突的站在我的麵前。嘲諷。沒有存在的透明的人,嗎?”他呆滯的望著自己早已失去餘溫的雙手。
“我也許,本不該出現吧。”不經意的滑下淚。離夜便這樣默默的望著,如卑劣的偷窺者,背靠著學校冰冷的石柱,望向空曠的路。
夕陽下,手牽著手的身形,她依偎在他的肩上,明眸皓齒。
漫天星辰下,蒼涼月色中,他記起曾經的戀人這樣問過他。
“呐,夜,如果我愛上別人了你會疼嗎?”他沒有回答,或是不善言語。
“嘛,我呢,是絕對不會離開夜的,嘻嘻。”她俏皮的模樣深深的倒影在離夜的眸中。絕對嗎,現在想來,好想笑呢。無聲的悲哀後,離夜直起身,走回房間的道路仿佛如分手時那般漫長。
關閉沉重門扉的刹那,離夜的雙目望向對麵妹妹的房間,眼中閃著溺愛,關上門扉,輕輕的道了句。“晚安。”早已疲憊不堪的離夜脫了外套,躺上床,便沉沉睡去。
與此同時,對麵房間的少女,張開了緋色的雙瞳,閃著妖異的光芒,仿佛痛苦不堪的蜷縮著身子好似恐懼的戰栗著。房內籠罩著一股詭異的光彩。黑色與白色的光芒如落葉般閃現,寂靜中,黃鸝般的幼嫩聲線突然響起。
“皇兄?!”一瞬間,一切歸於虛無,月光透過窗子撒入房中,一名少女蜷縮在床上,甘甜的睡著。
“第二神降日,十天。”
“離夜。”
黑色的夜空下,寂靜著,沒有絲毫聲響。離夜依舊睡著,命運卻悄然改變。命運,人們反抗命運的殘酷,感謝命運的饋贈。離夜背負的,是夢幻也是虛無,大幕就此拉開。
千年來人們陶醉於夜空的美景,然而,星空卻是橫亙於天地的巨大謊言。至今,無人發現。
離夜安靜的睡著,沒有一絲異樣。空靈的聲音突然響起,仿佛來自過去,又似來自未來,穿越時空的阻隔,降臨。
“爸爸,我回來了。”悲傷,絕望和著從地獄仰望天堂的決絕與希冀。輕聲呢喃。
笠日,離夜的雙手不斷的搓揉著臉頰,搓的發紅,冷水流過。抬頭望著鏡中的自己,如魔症的站立,靜止不動。血絲布上眼白,癲狂的凝視著,穿過鏡麵,透過磚牆直指遙遠的彼岸。嘴角突然勾起邪笑,猙獰著,冷冽著,不似從前溫順的小獸。
他那樣開口了,聲音好似來自九幽,空洞,隻是音節的碰撞,爆出慘烈的話語。
“神啊,立於虛空之上的神啊,揚起你高傲的頭顱吧,傲慢的含糊出你對我親蔑的稱呼。”“人類,凡人,卑微的螻蟻。”“我是人類,是卑微的人類,我是人類,是渺小的人類,我是人類,是舌頭觸及神血如贓物般吐出雙唇的人類,我是人類,是雙腳踏碎爾等頭顱的人類。”“我是人類,貫上魔王之名嗜殺神明的人類。”“來吧,虛偽的神明,人類的意誌貫注於吾身,無數的英靈纏繞我的身軀,我帶著的是人類著名為信念的東西。”
戛然而止,失聲,空洞,離夜恢複了神智如小獸般溫順可愛。
“居然在洗臉也能睡著。”自嘲地拍了拍雙頰。他突然覺得這個世界好不真實,如美妙易碎的夢,雖然他的生活並不美妙。
恍惚間,他想起那真正夢幻的場景。從那沸反盈天的戰場到荒蕪盲目的廢墟,從千秋大夢到萬劫不複,星空一直在頭頂上,說不出是溫柔還是落寂?那是夢中的場景,如過了一個世紀般漫長,好像真正的出現在了生命的曆程中一般,漫天的神魔,無數神明,呐喊,血肉模糊。
夢中的離夜麵對的正是他們,他孤身一人,說不出的絕望與孤獨,蒼涼地凝視著蒼穹頂上虛幻的麵容,無助地死去,無數的英靈撕心裂肺的呼嘯,身上承載的是一個種族的重量,如夢境,轟然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