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泅渡(1 / 2)

“哦!~是武術啊!~那我能學嗎?”雲霓裳眼睛明亮,充滿渴望的看著娘親,湊上前去,笑道。她想好了,若娘親不答應,她就撒嬌,一直到她答應教自己為止。

“嗬嗬!~鬼靈精,這事稍後再說,你先出去,我有事同你盧爺爺商量。”雲氏寵溺摸了一下雲霓裳的秀發,笑責道。

“哦!~”雲霓裳美目流轉看了一下盧方和雲氏,再看看床上的王藩,有些許不情願,不快馬上又消失,爽快伶俐應道。盧方麵帶慈和微笑,雙手攏在一起,見雲霓裳出了門,方才轉身。

“對不起,雲夫人,為了藩兒,讓你出爾反爾,甚是抱歉!~”盧方聲音低沉,語速平緩,態度極誠,深深鞠躬,長長一揖道。一位耄耋老人,本該享含飴弄孫之樂,一位九品劍帝,本該享稱尊做祖之榮,如今,為王藩,舍生忘死,謙卑低下,鋒芒畢斂,對王藩,可謂:不是親孫,勝似親孫。

“盧大哥,快不要如此客氣了,所謂醫者父母心,再者說,楊藩這孩子,我看著就喜歡,小小年紀,遭逢人生巨變,苦了孩子了。“本坐在椅上的雲氏急忙起來,微微躬身,言語阻止盧方的多禮,若按年紀來算,盧方做雲翳夫婦的父輩足以,可江湖兒女,不拘小節,也沒過多講究,為了親近些,盧方再三要求,雲翳夫婦稱呼他”盧老哥“即可,而雲霓裳同王藩一樣稱”盧爺爺“,各喊各的,各不影響。

“這個禮該受,江湖兒女本就重信,先前見小裳兒不明“武術”,便知尊夫婦一定是立了類似“不在人前顯露修為”的誓約,今日為救藩兒,毀了誓言,不下於毀了一臂,如此大恩大德,盧某無以為報,隻能深躬長揖以作答謝了,雲夫人不受,卻又叫老朽如何心安啊!?“盧方依然躬著身子,字字句句發自肺腑,直到雲氏受了禮謝,方才起身站直,此時,雲翳做好了飯菜,來叫雲氏和盧方用飯,正好見此一幕,他沒有言語,靜靜聽著,看著,麵帶微笑。

“雲老弟,救命療傷之恩,縱死難報,謝了!~“盧方回身退後兩步,向雲翳長揖鞠躬,雲翳並不阻止,隻是受了,再急上兩步,扶起盧方。

“如此,盧老哥可稍稍安心了,然則盧兄安了心,我卻不安了——所以,就請盧兄用點粗茶淡飯,也讓我夫婦也安心一點嘛!~“雲翳捋了一下山羊胡,表情先是平靜,再變為”為難模樣“,最後言語帶笑道。盧方一愣,隨即”哈哈哈“笑了起來,雲氏在旁風情無限的白了丈夫一眼,內心深為夫君的幽默睿智折服,寥寥幾句,化沉悶於無形,相互間關係更近一步。

……

……

時間過得即快又慢,對有事所為每天充實生活的人而言,時間總不夠用,於是乎,感覺時間過得很快,對無所事事每天空虛度日的人而言,時間總是太多,於是乎,感覺時間過得極慢。

於盧方而言,時間總是過得極快的,到雲翳家已經第十三天了。

趙發父子偶爾過來看一下,也希望床上貪睡的小家夥趕快醒來,雲霓裳每天都給王藩擦一下額上的汗珠,不讓他著了風寒。

從街坊鄰裏的言談中與自己暗裏觀察下,盧方發現莽河鎮最近莫名多了一些陌生人。陌生人的裝束都很普通,並無特殊地方,對鎮上居民並無過多叨擾,似乎隻是過客般,顯得若有若無。然則,憑借盧方作為劍帝的敏銳和百多年腥風血雨曆練出的嗅感,他覺得這裏已然潛藏危機,想來必是敵人雖見自己抱著藩兒跳了金水江,卻未見屍首,畢竟難安心,“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的道理,自己懂得,敵人自然也懂得。

這天,盧方和雲翳夫婦在院裏喝茶,不到半柱香時間,已有五批數目不等的人“經過“了雲家小院,盧方在早年遊曆江湖時,獵殺過一名惡名昭彰的采花大盜,在采花大盜的遺物中有一門專教人變換容貌的武功,名叫”移形換影“,盧方見之心喜,便留了下來,不料今日卻用上了。早在去院中飲茶時,盧方便向雲翳夫婦說了自己的顧慮和想法,右手在儲物袋裏一陣摸索,然後在臉上抹了幾把,直接從一個老頭變成了一個和雲翳年紀相若的中年人,夫婦二人看得嘖嘖稱奇。

盧方的想法,雲翳夫婦覺得可行,於是並未阻攔,他們不怕事,卻也沒必要惹事。至於盧方和王藩的遭遇,雲氏夫婦沒問,盧方亦沒主動說,隻是彼此心照不宣。三人一麵悠然喝著茶,一麵留心觀察,發現偶爾經過院外的人,步履穩健輕快,雙眼銳利,太陽穴隱隱鼓起,一看就是練家子,雖穿著平凡,渾身卻透出一股殺伐果斷氣息。這種氣息非長年累月參與征戰廝殺不可能有。

盧方左手拿起一杯茶,慢慢啜飲著,身子微僂,氣息孱弱,宛若一個毫無武力的漁夫。他雙眉輕皺,拿茶杯的手微微發抖,杯中碧液蕩蕩漾漾,恰如他此時的心境。縮入麻布灰衣袖中的瘦削右手,緊緊攥攏,筋骨緊繃。雲翳笑語闌珊的與雲氏交談著,他坐在盧方右邊,盧方的細微變化別人不覺,他卻肅然一驚,眉頭一揚,笑道:“老哥,喝茶,這可是我的珍藏啊,哈哈哈!~”盧方會意,深呼出一口濁怨之氣,微笑舉杯,仰頭灌下,茶水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