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小鎮可是多年沒出現過武王了~!”雲氏柳眉微皺,半蹲下,戴上一雙銀白色若絲如棉的手套,仔細察看地上的黑衣人,頭發上寸寸捋過,後頸耳背仔細辨別,不放過一點蛛絲馬跡,雖然大家都明白如此剛烈的死士留下痕跡的可能性很少,但是非常時期,異乎尋常認真總沒錯,而且,大家也希望作為醫生的雲氏,能夠從獨特角度有所發現。可惜最後,除了在左手腕上發現一個淡黑色的數字“四”外,一無所獲。
“沒什麼太多有用的發現!”雲氏用力抿了一下嘴,抬頭看著雲翳和盧方,搖頭道。
“至於……這個數字,可能是一個編號,也許有其他意思,似乎對於明其身份,作用並不大!~”雲翳扶起雲氏,又看了一眼那個淡黑色的“四”字,深眨了一下眼睛,語氣略滯,然後看著滿臉凝重的盧方道。
“這些人的身份倒是不急,畢竟餓狼沒覓到食物,總會再出沒,我擔憂的是餓狼有了覺察,會慢慢找上門來。”盧方微微僂身,歉意的看著雲翳夫婦,老眼渾濁晦暗道。
“嗬嗬,魚肉常吃,這狼肉嘛,倒是許久不曾吃過了。”雲翳看了一下正微笑看向自己的雲氏,意味深長笑道。兩夫妻身子筆直,氣質陡變,突兀一陣冷風從窗子灌進,兩人身上淡色素衫衣袂翻飛,綸巾發帶飄揚,含情默默相望,宛若一對神仙眷侶,盧方看得一呆,兩位聖者?
黑衣人的屍體由雲翳處理了,方法很簡單,裝入麻袋,喂了莽河魚蝦。盧方和雲氏在家看著小孩,雲翳的身法很快,翩若驚鴻,盧方又是一怔,這速度已不下於帝級初期人物了,可能與所修的功夫有關,真武大陸的修煉以元力為主,輔之於術,修之於藝,了知於道,是為武術或武道,藝有不同,術亦有別,故武有強弱,道有高低。天地之間,物各有主,人各有路,走得怎樣,還得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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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敵影插曲,漸入深夜了!
雲翳夫婦回房休息了,剛要邁進屋子,雲翳回頭看了一眼高天,月亮被一團烏雲*近,一些星星被擋住,光芒不在。
“要變天囉!~”雲翳皺著眉頭,喃喃低語,不作停頓,徑直入了屋裏。雲翳話語剛落,黑壓壓的烏雲迅速蓋住了天空,天地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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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方決定了,天亮便走。
此時,盧方內心的陰鬱一如屋外的天氣,剛才黑衣死士的出現,證明此地已引起了有心人的關注,若再停留,勢必凶多吉少!現在,唯一擔心的便是王藩,他的“夢靨迷竅”之症正在好轉,也不知他可堪接下來的顛沛流離撻伐?盧方兩手靠著身側,撐在床上,支起單薄的身軀,背對王藩,看著窗外,目光擔憂淒迷,可不一會兒,眼神漸漸淩厲起來,若一頭瘦虎,轉過頭,看著王藩,他相信床上的小男孩會挺過去,會蘇醒過來,帶著堅韌和勇敢醒來,踏上他已經注定的不平靜的一生,這種信任很奇怪,似乎很盲目,似乎毫無根據,但內心就是相信,就像三十年前,被十大魔道高手追殺,即使遍體鱗傷,縱然奄奄一息,亦相信自己能活下來一樣。
“藩兒啊!你真是個貪睡的小鬼哦!快醒來吧!還有很多事等著你呢!~當然,盧爺爺會陪在你身邊的,盧爺爺也不知道能陪你多久了!不過,嗬嗬,會一直陪下去便是,也許到藩兒長大,甚至到藩兒遇到自己喜愛的姑娘,你還不知道吧!你娘親和你父親的良緣便是源於一場美麗的邂逅哦!
你父親被廢全身功力,加之死了最最摯愛的同袍手足和無數親密戰友,身心積滿鬱懣,仇怨,羞愧,自責,傷痛,雖保得一命,卻是心誌大喪,終日與酒為伴,沉迷酒色靡樂,一蹶不振,王府內叔伯弟子相勸,老王爺苦心孤詣,俱是無效,裏裏外外都道君羨公子廢了,鎮國南王府頹勢已定,此時,王朝之上相互爭鬥傾軋,一些無恥小人對南王府不盡攻訐,一些以往相交親近的宗族和門閥,好一點的,便疏遠,壞一些的,便落井下石,那時的鎮國南王府啊,飄飄欲墜,搖搖晃晃,仿佛一株暴風雨中的孤木,激浪漩渦中的一葉孤舟,嗬嗬,連我都認為南王府快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