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舅?”
光天化日的,董承竟有點害怕,後背嗖嗖的出冷汗,幹咳一聲,卻是不知該怎麼接話。
宋安十多年沒見老舅了,這時聽他聲音滄桑嘶啞,相貌厚重,依稀就是十幾年前娘死時來陽山村的那副模樣,當下大喜過望,但又頗感歉意。畢竟,要不是回來給自己道賀,他也不會倒黴穿過來。
不過別說,這老舅就是老舅,演得一手好戲,要不怎麼會是娘家第一的能人呢?人也確實厲害,都到這地步了,還搞到一身不錯的行頭。
“老舅!哎呀……恁怎麼也來了,俺就說了一聲嘛,恁也太當真了?砸不,俺們這回都玩完了……老舅啊,還別說,俺就佩服恁,這才幾天,你就弄得人模人樣的,啊?”
說著,宋安走過來,拍了拍老舅左臂,一副親熱樣子。
這?
“你!”
旁邊青年頓時嗬斥,正要推開宋安。
董承卻擺擺手製止,心想:這少年怎的那麼詭異?莫不是黃巾餘孽?要不怎麼穿著暮衣?
他再看看村裏,更是嚇了一跳。這村子的房屋顯然不同,並非茅草土屋,遠遠看見幾個人,也是奇裝異服,當即心下駭然不已。
“這山村偌的怪誕……怪屋,服妖,詭話……今天下凶亂,我誤入妖人巢穴,可千萬不能大意……”
“咦?這少年既然誤認某為老舅,我正好順坡下驢,待逃脫此地,再帶兵過來剿滅,方為上策……”
董承畢竟是當今大臣,見慣了風浪,這時定下神來,便應付自如,當即就要弄假成真,先將這少年拐帶下山,隻要到了下方營中,今日便無虞了。
但他正要開口,宋安卻是見了舅舅倍感親熱,又接連二三用方言道:
“老舅,恁也曉得是三國哩……老舅,俺就不該叫恁來,唉,眼下嘛,俺琢磨著也隻有投曹老板……要麼,恁先回家,等俺去許縣看看,到時候咱們全都投了曹老板,也好有個安生,恁雜說?”
啊?
曹老板?
董承心頭狂跳:這少年說的曹老板,莫非是曹操?還有什麼三國?哪來的三國?這些妖人要投曹操,那可糟糕至極……
呼……
董承長長呼了口氣,幹咳一聲,假意問道:“曹操?”
“是啊!”
宋安瞪大眼睛,接道:“老舅,咱可不能糊塗啊,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又知人善任,不投曹投誰啊?恁看看,四五百口,鎮多人,坐吃山空,人都要瘋了,龜孫兒都說俺家滴不是!”
什麼?
挾天子以令諸侯?
果然啊,
“這少年服妖詭談,見識倒也卓異……他竟然知道曹操之意圖……且他說這怪村有四五百口,若是為曹操所用,卻是一支奇兵……不行,某定要說服於他,令其投效朝廷……”
董承臉色陰晴不定,再看看宋安,感覺這少年眼中並無詐意,莫非真是認錯人了?果真如此,則不妨也誆一誆他?若要誆他,自然也要說土話,正好隱瞞身份。
他董承是河間人,對少年的口音很是熟悉,當即不再用官話,而是也用土話道:“中啊,侄兒,俺也是這樣想滴啊……恁說,那曹操要幹啥來著?啥時候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