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道理來說,自家小姐今日一早就該招呼後院所有的下人,見一麵。
怎麼說,這位新來的女主人以後要在這裏站穩腳跟,該有的威信自然是不能少的。
而且……
想到剛才在後院看到的那一幕,連翹心情就極度的複雜。
按照小姐那脾性,若是親眼目睹那一幕,恐怕會氣的當即收拾包袱離開吧?
這麼一番思量下來,連翹那張小臉更是皺成了一團。
她離開相府之前,那可是受了老爺之托,一定要顧全好小姐的。
待會兒,她一定要先跟小姐打個預防針才好!
就在連翹胡思亂想的時候,麵前的大門突然被人從裏麵打開了。
她猛的一抬頭,隻見容景一襲白衣勝雪,發絲隨意散落一肩。
那慵懶的狀態,不似剛醒,反而是神采奕奕的……
從未這般近距離看到過容景,這樣一看,難免被煞到。
連翹猛的回過神,強行壓下心頭的驚豔,頷首道,“王爺,後院的……那些人正等著見王妃呢,請容許奴婢進去替王妃梳洗。”
容景眸光閃了閃。
其一,是對連翹這鎮定自若的態度表達了些許的滿意;
總歸是跟在秦沐歌身邊的丫頭,沒有驚慌失措或者滿麵通紅。
其二,便是連翹那意味深長的一聲“後院的那些人”。
容景怎麼會不明白連翹的意思?
那雙妖冶的桃花眼一閃,他麵無表情的點頭,“嗯,你們進去吧。”
跟在連翹身後的約莫有六七個丫鬟。
有一半是容景平日使喚的更衣丫鬟。
剩下的幾個是替秦沐歌準備的。
不過,對於秦沐歌的裝扮,若不是親手來,連翹不敢放心。
如今自家小姐身為未央王妃,行事作風都不能有一絲半點兒的差錯。
否則非但她會招惹上麻煩,就連王爺也會受牽連。
連翹是了解自家小姐的。
她寧願自己麵對困難,也絕對不願意成為容景的累贅。
就在容景剛剛換上一襲淡紫色的長衫之後,卻見蘇牧一臉凝重地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容景雙臂一揮,正跪在地上替他整理衣裾的丫鬟便恭敬的退開了去。
蘇牧傾身上前,附在容景的耳邊,低語了兩句。
容景目光微閃,麵上的神情卻似沒有什麼太多的變化。
透過梳妝台上的銅鏡,秦沐歌能夠瞧見容景揮了揮手,對蘇牧道,“你現在外麵候著。”
見蘇牧轉身走到了門口,容景也朝著自己這邊走過來的時候,秦沐歌才挪開落在銅鏡上的目光。
容景走到了她身後,十分自然的從連翹的手中將黑色炭筆接了過來。
他傾身走到了秦沐歌的麵前,修長的指尖緩緩抬起她絕美的容顏。
“來,我替你畫眉。”
說完這話,也不顧秦沐歌微怔的表情,便輕輕的動起了手來。
褪去那張人皮麵具之後,秦沐歌的臉完美的不留任何一絲瑕疵。
捧著這絕美的臉蛋,容景的眸子裏麵全是認真。
他細致的順著她的眉形,一筆一筆描畫著。
那動作緩慢而又認真……
站在門口的蘇牧不時朝裏麵張望著。
在看到自家爺正悠然自得的替秦沐歌畫眉的時候,一口老血差點就噴了出去。
如今金鑾殿那邊已經鬧得不可開交了,爺居然還有閑情逸致替秦沐歌畫眉?
不過相比蘇牧的焦灼,容景動作不徐不疾。
直到將秦沐歌的眉描的十分完美之後,他才滿意的勾起一抹淺笑。
“我說過會替你描一輩子的眉,我就絕對不會食言。”
這輕柔的話語,就仿佛像在說一天該吃三頓飯一般自然。
可聽在連翹的耳中,卻像是天籟之音。
可憐自家小姐哭了十幾年,總算是找到了一個真心疼惜她的人了。
若是天上的夫人看到這一幕,恐怕也會瞑目了罷。
秦沐歌自然是不知道連翹心中的這一番思量。
她借著容景手中的銅鏡,看了看自己的秀眉。
不得不說,容景畫眉還是有一手的。
隻是……
能夠將眉畫的這麼漂亮,該不會是以前常常替哪個女人畫眉鍛煉出來的吧?
莫名的,腦海裏麵就浮現出了如姬那張柔媚欲滴的臉……
心扣莫名一塞,秦沐歌蹙起眉頭。
“王爺不是還有事麼?別叫蘇牧等久了吧!”
秦沐歌回頭,盡量不讓自己的情緒外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