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恍惚中記得,那時小柔剛進家門,她便拉著她的手說自己頭疼,小柔二話不說扶著她坐到門墩上休息。
自己則去了廚房做飯。
那時的小柔正懷著兩個月的身孕,正是孕吐最嚴重時,聞著油煙味就犯惡心。
做一頓飯得出來吐好幾次。
她好幾次想著炒菜時讓她出來躲一躲,可隻要一想到她當時懷孕時還不是照樣洗衣做飯。
憑什麼小柔就不可以。
同樣是做人兒媳婦,憑什麼她受過的罪兒媳婦就可以略過。
她不願意。
都是人,她可以忍,那她方小柔憑什麼不可以忍?
想到這裏,王玉蘭幹脆起身走了,去隔壁狗子家去諞閑傳去了。
她到現在都記得,狗子媽一見到她就拍大腿,“要死了大蘭子,你媳婦都懷了孕,你咋還往外跑。”
“不好好照顧著,一坐就是一整天。”
“人家不喊你回去吃飯你都屁股不離凳子。”
“你這樣要作孽的……”
每次她聽後都是嗤之以鼻,不屑道:“操你的心吧,我那兒媳婦,早被我拿捏的死死的。”
“以後……”
“哼哼……”
說到最後,她還冷笑一聲。
那時候,小柔乖巧賢惠,兒子李江每天晚上都會回來。
李陽雖然懶,可也還算好。
李健李霞過年過節,她和老頭兒生日他們也會回來。
一家人遲早都是歡聲笑語,熱熱鬧鬧。
可如今……
王玉蘭抬手剝著門口的蜘蛛網,心裏酸澀的厲害。
她知道,她之後就隻能在這裏住了。
除了這裏,她已經無處可去。
可隻要一想到院子裏曾經……死過人,她又有些害怕。
那個她曾經捧在心尖尖上的大孫子……
想到這裏,王玉蘭的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
“豆根兒……我的豆根兒……”她再次喃喃自語,邊哭邊四處看看。
這個曾經她親自看著裝修的房子。
那門上早已發白的喜字,地上的板栗色地板磚,讓她有些恍惚。
廚房亂七八糟,地上的碎瓷碗仿佛在告訴她幾年前這裏發生的一切。
她彎下佝僂的腰,一點點撿起那些瓷片,眼淚再次滑過臉頰。
“江子,對,我還有江子……”
“我的江子……”
想到李江,王玉蘭再次淚如泉湧。
李江從小到大都是最聽話最孝順的孩子,可如今卻因為她的自私,到現在還沒被放出來。
她當時在監獄裏頭也聽說,他又被加判了五年。
“五年,我還能不能撐到他回來?”王玉蘭本來燃起的希望再次熄滅。
“小柔,對,小柔和兒子李江不是還有一個女兒嗎?”
“對,她是她奶奶,她有權利看望她,有權利管她,對,她去找孫女……”
“這她總沒理由拒絕吧?”
王玉蘭突然丟下手裏的碎瓷碗撒腿就往門外跑……
……
此時的縣城裏,小柔帶著七歲的果果,還有五歲的龍鳳胎兒女,和南小微一起在樓下玩兒。
果果在石凳上擺弄她的貼畫,在貼她的貝莎公主。
兩小的,在那裏玩著他們的積木,嘰嘰喳喳,邊玩邊給南小微和小柔講解。
當三人都完成了自己的作品,互相向小柔和南小微炫耀自己的成果,等待著被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