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霍換過衣服，早飯也沒有吃，便出去了。少言呆在家中左右事，便去了書房。
齊老爺在世的時候酷愛藏書，齊家書房的藏書更是特別多。少言嫁過來，閑來無什事的時候，也去過幾次。因為早上經曆了齊霍的事，看書也並不用心。但又並不想回自己的院子，將將便在書房裏拘著，硬是待了一天。
到了下午，書房裏悶熱，少言便拿了書到外麵院子裏納涼。隨手拿了一把團扇，輕巧的紗麵，薄薄地一層覆在上麵。扇麵是西施浣紗的圖案，繡工極精致。竹製的扇柄，捏在手上時間久了，便會生汗。少言看著那扇麵，便想起往日在家裏的時候，也是繡過不少東西。隻是，現在大都不見了。或是被下人討了去，或是弄丟了，少言已不大記得。
倒是有一件，十五六歲的時候，繡過一個荷包，到底沒敢送出去，便燒掉了。
正在出神之際，頭頂上一股壓迫感，悄然而至。少言抬頭去看，正是一臉笑意的齊霍：“看看你看的是什麼書？這樣用功。”
齊霍回家到了自己的院子，發現少言並不在。一問才知道，她這一整日都是待在書房裏。想起早上的事，終是心裏擔心，尋來了書房這裏。
隔著院牆，便見少言坐在院子裏的身影。似乎是在想著心事，盯著手裏的團扇發呆。
“回來了。”少言看見齊霍，心頭一慌。忘記起身，就那樣仰著頭，愣愣地看向齊霍。不防齊霍已將書拿到了手。
“《詩經》？看了這一日，我且考考你如何？”齊霍一邊饒有興致的翻看起手中奪過的書，不等少言開口，率先便提問起來。
“風雨如晦，雞鳴不已。下麵該怎麼接？”
少言自然知道是什麼，卻並不是很想說。但齊霍似乎是少言若答不出，便不會還書給她的樣子。
“既見君子，雲胡不喜。”少言一說出口便知上了當，不由得臉上一紅。
齊霍默默一笑，再不言說什麼。將書還給少言，又揀了少言旁邊的石凳坐下。從石桌上揀了一本書來看。院子裏的天光漸漸暗下來，方磚鋪就的地麵半截兒在光暈裏，半截兒陷在暗沉裏。時光一點點兒流逝，暗影看得見的擴大著。
兩人俱是無聲的坐著，仿佛都在捧著一本極好看的書在看。有下人過來叫飯，思慮了半響最後請了阿桃進去說。
照例，晚飯之後齊霍要去一趟賬房。這次時間待的有些長，回來的時候少言已經睡下。房間裏留了燈，少言縮在床上的一角，應該是睡著了。
齊霍在床邊坐了一陣，眼前是熟悉的麵孔，看著看著便不想挪開眼去。夢中的人似是做了噩夢，眉頭微微蹙緊。齊霍輕輕撫開少言的眉，臉上自進門時的僵冷，更見凝重。齊霍略坐了一會兒，到底還是輕手輕腳的拿了睡衣到浴室。等到回來的時候，少言卻似是剛醒，神情恍惚的坐在上，看見齊霍過來，也是愣愣的表情。
“做噩夢了？”齊霍就著桌子上的茶盞，倒了茶遞予少言。
“少賢替父親外出辦事，出門已有些日子了。”少言撫了下額頭，果然是一腦門子的細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