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元錢的愛 (1 / 1)

早上,爸爸遞給晶晶一元錢,比劃說天熱了,叫她買個雪糕吃。晶晶卻說她一點也不想吃雪糕。晶晶還是個不滿十歲的孩子,天天看著別的孩子吃雪糕,她哪能不想呢?可晶晶也是個懂事的孩子,媽媽癱在床上,一家三口全靠啞巴爸爸蹬著一輛三輪車收破爛檢垃圾生活,平時晶晶一分錢都不肯亂花,更不用說用一元錢了。

見晶晶高低不肯接那一元錢,爸爸搖搖頭,滿臉愧疚地走了。晶晶照例給媽媽唱了一首歌,然後又親親媽媽的臉,這才蹦蹦跳跳去上學了。出門不遠,晶晶忽然眼睛一亮——她看見地上丟著一元錢!

晶晶急忙上前揀起來。那是一元還很新的紙幣,上麵還留有一個稚拙的名字:妞妞。晶晶先是下意識地把那張紙幣揣進懷裏,可很快她又紅著臉把錢拿了出來——從一年級起老師就教育她撿到別人的東西要歸還,從懂事起媽媽爸爸就告訴她人窮誌不能短,她要把這一元錢還給失主。

但晶晶不能多等,她隻能等上十五分鍾,否則她就要誤課了。晶晶把那元錢舉起來搖著,向來往的行人詢問著:

“阿姨,您丟了一元錢嗎?”

“叔叔,您丟了一元錢嗎?”

……

過往行人紛紛搖著頭。十幾分鍾過去了,晶晶沒能找到失主,她很失望,同時心底裏又滋生出壓抑不住的喜悅,她把那元錢小心地夾進課本裏,又把課本小心地裝進書包裏,然後向學校跑去,為了省錢,晶晶上學從不坐車。

中午放學時,晶晶也擠在學校門口的小賣店前,今天她也可以為自己買隻她早就想吃的雪糕了!

輪到晶晶了,她看著那花樣百出的各色雪糕一時拿不定主意,那些雪糕她都沒有吃過,買這種吧又想嚐嚐那樣的。挑來挑去,晶晶終於選定了一種。小賣店老奶奶把雪糕遞了過來,可是望望手中就要失去的一元錢,晶晶忽然使勁搖搖頭,然後緊緊閉著嘴跑走了。

那一瞬間晶晶改變了決定,她要用這一元錢為爸爸媽媽買件禮物。

媽媽該買個化妝盒,還有一件新衣服,還要為媽媽買個風鈴掛在窗前……爸爸該買雙新鞋了,還有一瓶好酒,好久好久沒有看見爸爸喝酒了,還有還有……懷揣著一元錢,晶晶覺得自己像個富翁,可以為爸爸媽媽買好多好多東西。可是從第五家小賣店走出來後,晶晶才知道這世界的東西太貴太貴,貴得她什麽也買不起……

就在晶晶失望地要拐進回家的小巷時,她又看見了站在街邊的那個乞討的男孩。同學們都說他是個小騙子,可晶晶卻覺得他好可憐好可憐,因為他跟她年齡差不多,卻不能像她一樣去上學。晶晶本已像往日一樣從那男孩身邊走過去了,可今天她卻走得很不自在,她感覺那男孩乞求的目光一直在追著自己,好象他知道今天她的懷裏裝著一元錢一般。

晶晶越走越慢。晶晶終於停下了腳步,猶豫片刻,她猛然轉身跑回去把那元錢塞給那男孩,然後轉身就跑,生怕自己後悔似的。可是晶晶很快就被幾個十幾歲的男孩截住,男孩們向她要錢,晶晶沒有,叼著煙的“老大”不信:“沒錢怎麽會給小花子?老實交出買路錢放你過去,要敢抗拒……”說著他惡狠很向晶晶揮揮拳頭。

晶晶嚇得哭了起來。“老大”還要威逼,幸虧一個“小猴子”說:“‘老大’她真是沒錢,我家離她家不遠,她媽是癱子,她爸是個拾破爛的啞巴……”

那夥壞小子罵罵咧咧離開了。晶晶抹抹淚正要走,剛才那個不知躲到了哪裏的乞討男孩又冒了出來,他很快從晶晶身邊跑過,卻把什麽東西塞到了晶晶手裏。

晶晶張開手,隻見剛剛獻出的那一元錢又回到了她的手中。

爸爸回來時,晶晶已快做好午飯了。爸爸把半天掙到的錢一角二毛地數好整理好,然後來到了那個存錢的盒子前,他就是這麽一角二毛地積攢著,他要靠這一角二毛為女兒交學費、為妻子求醫治病。

打開了那個裝著希望的盒子,爸爸一下子愣住了——盒子的最上麵是一張一元紙幣,紙幣上麵有一個稚拙的名字“妞妞”——這張紙幣爸爸認識,這是今天早上他故意“丟”在家門外的,然後又偷偷看著晶晶撿起來他才離開的,他以為女兒已經吃到雪糕了,可沒想到……

把那一元錢撫摩了一遍又一遍,然後珍重地放進盒子裏,然後珍重地蓋好盒子,然後回頭珍重地望著邊做飯邊看書的女兒,爸爸的眼裏充溢了愛與幸福的淚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