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落井下石(1 / 2)

話說青楓困於枯井不得脫困,那漢子離他而去,至今已有兩日光景。

狗肉也所剩無幾,這一日,青楓拿著鏽跡斑斑的鐵蓋刮擦井壁的青苔,清理幹淨後想要用那兩段鐵蓋分別插入井壁,一步一步往上攀升,希望能刨出一條生路來。

井底分外潮膩,青苔堆積的很厚,又濕又黏,青楓刮了一陣,將壁上的苔蘚鏟幹淨。又花了半日功夫打磨鐵蓋,說是打磨,也隻是在石壁上磨蹭罷了。

良久,青楓尋到石塊的接縫處,握緊鐵片,猛地鑿去,鐵片欠入石壁半寸不足:“這是何人所築,盡這樣堅固,可害苦了我也……”青楓反複試了多次,直到雙手酸麻,拿捏不能,方才罷休。然則效果甚微,莫說踏上去跺步,恐怕它自個兒就先支持不住掉下來了。

青楓倚牆歇息片刻,活動了下發麻的臂膀,拿起鐵片再鑿,一連換了幾處接縫,仍是不得其法。

青楓倒也堅韌,功夫不負有心人,青楓終於踏上第一塊鐵片,攀升到一人來高的地方,繼而大受鼓舞,拿起另一半鐵片,拚了命的往更高處鑿。

到得第二日正午,青楓攀登至井壁兩丈三尺處,正待繼續攀爬時。忽然聽到前幾日那漢子的聲音,青楓抬頭望向井口道:“我隻當你被抓去砍頭了。”

“小子,看招……”大漢拿著竹竿直直向著青楓杵來,青楓礙於落腳處狹窄,無處可躲,腦袋狠狠吃了一棍,頓時眼冒金星,險些被掀翻下去。

“走便走了,如今卻再來害我?你堂堂男兒,不去立那殺敵之功,專幹這落井下石的勾當不成?”青楓怒不可遏。

青楓又罵了半天,至多也是強人,混蛋,醃臢一類的詞語。他受儒學影響頗深,委實說不出髒話來。

那大漢聽他罵罵咧咧,也不著惱,隻管拿了竹竿來杵,青楓隻得在方寸間閃躲,可罵上一句,就必定要挨一棒子,不消幾次,便鼻青臉腫,呼呼喘息,過不多久,連張口的勁也沒了,再也躲不了啦。

大漢見他躺在井蓋上並不閃躲,隻是護著頭臉,以為他裝死,又杵了幾棍子,仍沒反應,自以為打死了,暗道不好:這廝這般不經折騰嘛!莫不真被我打死了?姑且等上一等。

過不半天,青楓察覺不再受打,偷偷抬眼看去。大漢也正盯著他看:“你這廝,裝死倒像的很!”

青楓被打的忒狠,氣若遊絲:“你便……打死我……吧!”

大漢見他沒死,扔下來一條烤焦的野豬腿,一壺酒,便去了。豬腿煞是香糜,聞之口舌生津。青楓雖然聞到肉香,但遍體生疼,並無心思吃喝。

青楓躺了兩個時辰,恢複了些氣力,慢慢爬將起來,拿起大漢扔下的葫蘆,打開蓋兒,一股濃烈的酒香飄鼻而來,青楓也不怕有毒。當然,要殺青楓何須用毒,一棍子就夯死了。

酒水入口,但覺微甜,並不辣人,入胃清泰舒爽,周身暖流湧動。青楓不曾喝過這種甜酒,呼呼啦半袋酒下肚。再撕扯野豬肉嚼食,野豬肉肉質鮮嫩香醇、野味濃鬱,另有補養虛羸,祛風解毒之效,當真是寒冬佳品。

青楓酒肉下肚,便不那麼疼痛,脫下麻布查看傷勢,渾身淤青腫脹,還有兩道滑破的傷口。青楓忍痛蘸了酒消毒,疼的青楓“嘶嘶……”直吸冷氣。

處理完傷口,青楓躺下休息。他不知自己喝的甜酒乃是用蘖釀的黃酒,入口甘甜香膩,後勁卻極大,慢慢有了醉意。

迷迷糊糊地想起唐代著名書法家張旭,其人善草書,時人稱之為“草聖”。據說張旭每當大醉,常呼叫奔走,索筆揮灑,甚至以頭濡墨而書。醒後自視手跡,以為神異,不可複得……世稱“張顛”。

青楓想到張旭人生快意灑脫,有若癲狂,遂舉起手來在空中胡亂畫寫,也不知道寫的些什麼。

青楓睡的正酣,胸前傳來一陣刺痛,猛地驚醒,抬眼看去,見那魁梧大漢又抄著杆子瞪著他。

“……你這……醃……”青楓捂著胸口,憋悶的半天說不出話來,斷斷續續說了幾個字。醃臢二字還未說完,又是一棒劈頭打來,青楓連忙舉臂欲檔。

“哈哈……你這廝,真當肉是白吃酒是白喝的不成!不打你打誰?”說罷,舉起竹竿再掄,也不管青楓叫罵嚷嚷。

這一頓好打,青楓又是渾身淤青,苦不堪言……

那大漢打完不等青楓說話,扔下來一條野豬腿,一壺酒。青楓疼痛略消後,照舊吃了。

一連過了七日光景,青楓則是挨打了七日,疼了七日,喝醉了七日,渾渾噩噩,痛苦非常。頭幾日青楓站於僅可立身之處的井蓋上,麵對竹竿避無可避,隻有挨打的分,更怕一個不甚掉入井底,落得個粉身碎骨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