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虎嘯山林
待青楓啃完兔肉，兩人牽馬原路回返。二人所乘的兩匹棕馬，並非什麼名貴馬種，腳力也不甚好，加上又是夜間趕路，兩人行的並不快。
時至夜半，天色昏暗，隻有借著依稀月光勉強行走。林間風聲忽起忽落，隻吹的灌木沙沙做響，不是又聽聞烏鴉亂叫，狼嚎陣陣。青楓忍不住打了個激靈，出言道：“這深山老林的，莫不會有什麼大蟲。”
“嘿嘿，老弟怕了麼？”蒲忠打了個哈哈，“還有小半程路，明再走倒也未嚐不可，找處清爽地方歇歇吧。”
“著，我看就前麵的山崖吧，如何？”
“極好極好。”
說著兩人便歇了馬，向那山崖走去，到得山上，濃濃的黑雲伴著暮色壓了過來，冷颼颼的山風搖曳著山道旁光禿禿的幾根老樹，發出喳喳怪響，讓人聽了就渾身發冷。
兩人正要尋那避風處睡上一覺。忽覺腳下一個踉蹌，給一根老樹的樹根絆了一下，青楓急挺身子，穩住步子，卻見那老樹之旁立著一塊光閃閃的大青石。
這青石半人多高，光滑如鏡，上麵銀鉤鐵劃地寫著八個大字“山多虎豹，莽夫莫入”走進細看，斜刺裏寫著一行篆體小字“落日嶺”。
青楓瞧那“虎豹”兩字寫得甚大，蒼茫的暮色下隻覺一股猙獰之氣撲麵而來，忍不住抽了口冷氣，顫聲道：“真是怕啥來啥……。咱不成換個去處？”蒲忠卻雙目一亮，轉而又道：“聽老弟的。”
兩個人說話之間，在林中東繞西轉，又狂奔了多時。卻見四周深林蕭蕭，暮色沉沉，這老樹林似乎永遠跑不到盡頭。
急奔的蒲忠卻驀地止住步子，如見鬼魅般地盯著前麵，叫了一聲“邪門”。青楓凝神瞧去，卻見對麵樹下凝立的，正是適才見過的那塊青石。
山風吹來，兩人的衣襟霎時一片淨濕，青楓忍不住顫聲道：“大哥，咱……咱怎地又轉了回來？”蒲忠舉頭四顧，叫道：“這山林竟是照著五行八卦的奇門陣法布置的！”
一語未畢，忽聞一聲咆哮，震得老樹枯木齊齊搖晃，簌簌枯枝亂飛的老林中卻驀地竄出一隻斑斕猛虎。
“虎……”青楓驀地瞧那大蟲張牙舞爪地攔住去路，驚得聲音都啞了。饒是蒲忠武功精強，猛然見了這眼若黃燈、口若血盆的龐然大物，也覺雙腿一顫。正這當口，隻聞林子深處又蕩起嗚的一聲虎吼，有若悶雷乍響，震得人心神搖曳。蒲忠叫聲苦也，暗道：“一隻虎老子都應付不來，兩隻豈不要生生要了我們的命？”
忽聞林中響起一聲呼喝：“小花，又要出來闖禍麼？”聲音稚嫩，卻是一個孩子的聲音。跟著林子裏便又竄出一隻吊睛白額猛虎，身軀比先前那隻還要長大一圈，最奇的是虎身上卻騎著一個黑衣少年。
先竄出來的老虎見了那少年，卻嗚了一聲，原地打了個圈子，便一步躍到那隻猛虎身旁。那少年嗬嗬低笑，伸手拍著那老虎花斑斑的腦袋，笑道：“小花，什麼時候你會變得跟大花一樣乖！你整日價這麼瘋瘋扯扯，長大了可嫁不出去！”那喚作小花的猛虎口中嗚嗚地叫著，聲音低促，倒似是個做錯了事情的孩子給師長捉住一般，老老實實地臥在地上任他拍打。
蒲忠和青楓都不由呆了，若非親見，實不相信世間竟有這等奇事。那少年卻一眼瞥見了他們，昂頭笑道：“你們是誰？”
青楓見這少年雖是一身破舊的黑布棉袍遮體，卻有一股掩不住的飛揚跳脫的磊落之氣。那張臉膚色微黑，雙眉斜飛，一雙黑寶石般剔透空靈的眸子灼灼閃動，如同清冽的古泉，幽深難測。青楓頭一次見到這樣奇怪的目光，那目光有幾分頑皮靈動，更有幾分對什麼都滿不在乎的疏狂之氣。
蒲忠已搶著道：“咱們是江湖朋友，夜間趕路，不慎誤觸貴地，還望少俠行個方便！”
那少年長眉輕挑，嘿嘿笑了兩聲，驀地撮口打個呼哨，聲音尖銳，在寂寂深林中遠遠傳了出去。一聲呼哨才落，林子那端隱隱傳來一陣長嚎，此起彼伏，似是群狼怒嗥，驚人肝膽。青楓也不知這深山老林中還有多少猛獸，心中害怕，緊緊攥住了手上的鐵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