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紅紙扇回到茅草屋之後,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了,我們兩人趕了一夜的路,淋了一夜的雨,此刻回來,隻感覺渾身上下無處不痛,再加上昨晚所經曆的一切還曆曆在目,隻感覺整個心都無比的沉重,忍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再也不願意起來。
我和紅紙扇走了一夜,她幾次欲言又止,但每次當她看到我冷冰冰的臉之後,便都將話頭咽了下去,此刻,當紅紙扇見到我坐在地上,便再也忍不住,走了過來,帶有一絲內疚的神色說:“弟弟,昨天的事姐姐很對不起你,但你也知道,有些事,並不是姐姐能夠左右的,在得知教主要讓你殺那個龍虎山的長老之後,我也很難過,因為我知道,你會難過,所以,我比你還要難過,你,你懂我的意思嗎?”
我聞言慢慢抬起了頭,用布滿血絲的眼睛看向紅紙扇。
這一刻的紅紙扇,早已沒有了之前的從容色神色,渾身濕漉漉的,那薄薄的五毒靈衣就緊緊的貼在她的身上。
這種濕身誘惑最是讓男人血脈噴張,可此時的我,卻對她那誘人的身軀不理不會,隻是瞪著眼睛,死死的盯著紅紙扇。
可能是我抬頭的動作太過突然,也可能是我的表情太過猙獰,竟將紅紙扇驚得下意識的一縮脖子,隨即顫抖的說:“弟弟,你,你怎麼了?”
“是不是你?”一夜沒有說話,我的嗓子極其沙啞,此刻開口,這幾個字幾乎是從我嗓子眼裏擠出來的。
“什麼?”紅紙扇不明所以的問。
“是不是你出的主意,你為了將我留在五毒靈教,然後用這招逼我就犯?現在,我殺了劉長老的事,恐怕正道的人全都知道了,我現在是殺人犯了,無處可去,唯有留在這裏,這樣,就合了你的心意了,對不對?”
紅紙扇聞言低著頭,咬著嘴唇,那雙美麗的眸子一陣顫動,竟有眼淚在眼圈裏打轉,隨後,就見她抬起了頭,用無比認真的口吻說:“弟弟,我韓霜霜對天發誓,如果這件事是我的主意,那我的靈魂,將永墮閻羅,永世不得超生!”
我聞言冷笑,“邪道之人的誓言,你以為我會信?你是不是拿我當三歲小孩子耍?”
“你……”紅紙扇聞言一怔,隨即豁然起身,我看到,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狠厲,但隻是稍縱即逝,下一刻,就見她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隨即一臉哀怨的看了我一眼,轉身看向了窗外,道:“怪不得師父臨終前要跟我說,要讓我勇敢一些,做一個敢愛敢恨的女人。原來,愛一個人,是這麼難呢!沒有一絲勇氣,還真的做不來呢!嗬嗬!”紅紙扇自嘲一笑,隨後對我不理不會,直接走出了茅草屋,隨後走進了花海之中,也不知道幹什麼去了。
我不理會紅紙扇,就那麼一直在冷冰冰的地上坐著。
這一刻,我隻感覺身心具疲,從我們村出事之後,我便一直為了活命奔波,先是被孫老鬼囚禁,後又有疤臉和張書源,甚至是軍方的人。當我好不容易從他們手裏逃脫,跟隨白胖子,進入了龍虎山,更參加了巫蜀山預備役,卻沒想到,又落到了五毒靈教的人手裏,更沒想到,我會殺了人,還是,我十分敬重的劉長老。
這一次,恐怕就算我能逃脫五毒靈教的魔爪,也回不去龍虎山了。
這一刻,我忽然有一種天大地大,卻無處容身的感覺,隻感覺這天下,似乎所有的人,所有的事物,都在和我做對。
想我幾個月前,還是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大學生,可是現在,卻要背負著叛徒之明,雙手沾滿血腥,躲在這陰冷潮濕的茅屋呢,痛哭流涕。
眼淚順著眼角滑落,我強忍著不讓自己哭出聲,但淚水卻仿佛絕地的壩口,一發而不可收拾,我終是在也忍受不住,將頭深深的埋進了雙腿間,痛哭出聲。
這一刻,我好想那個無論我做錯什麼事,都會嚴厲的訓斥我,事後,卻又會心疼我,偷偷往我被窩裏塞暖瓶的爺爺。
還有沉默寡言,卻用一雙手,一把鋤頭,扛起了這個家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