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辦公室,“砰”一聲摔上房門。
我氣呼呼地倒在坐椅中,雙腳擱在桌上,閉上眼,不停輕晃動腳尖。
一直以來,我從不認為柳月茹董事長缺乏睿智,起碼在推動公司發展和倡導企業文化兩個方麵,值得欽佩。
作為一介公司掌門人來說,已經很了不起了。
可是,西南柳氏不同於自生自滅的草根企業,擁有廣袤深厚資源,仿佛人體某根血管,總有心髒輸來源源不斷的鮮血,根本不用擔心血液枯竭。
正因為如此,任何武林高手在對決中,首先得護住心髒,而不是數十條動脈其中一條,若有可能,哪怕自斷一條也願意,從而達到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的目的。
跟丁嘯天正麵硬剛之後,我越發清晰地認識到,如今孟氏集團已經出手,專門成立龍騰公司作為前鋒營,好比兩軍對壘,雙方先行派出偵察連,即便率先打響遭遇戰,也不能倉皇應戰,被動挨打。
龍騰公司目標明顯,就是要在最短時間內吃掉西南柳氏,由此擾亂柳氏集團戰略部署和強大軍心。
這就需要柳氏集團上下均需具備一種精神,即“鬥爭精神”,而不是柳月茹那樣始終以善待惡。
以善待惡的最終下場,隻有一個:坐以待斃。
聽到柳如月一番善言善語,我當時就勃然盛怒,就有了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無奈,於是不得不采取以下犯上的強硬態度使其清醒。
我的董事長,歲月並不靜好啊!
但凡堤高於岸,浪必摧之。九八年長江洪水泛濫,百萬子弟兵千裏奔赴,不顧生死護住江堤。
如此道理,柳月茹,您可知否?
至於衝撞了您,所有後果,我喬不群都願意承受!
我,不怕丟掉副總監頭銜,但害怕西南柳氏立於危牆之下。
我,不怕離開柳氏集團,但害怕離開柳如月。
您可知?
這些所謂的怕與不怕,取決於個人品質!
若是沒得選,喬不群又何必患得患失?
如果我心不是日月可鑒,又何必衝撞於您?
如果喬不群不是一個感恩之人,我又何必盼望柳氏和您平安?
此念未平,彼念又潮起。
剛才麵對柳月茹,我胸中湧起的那股悲滄,現在不僅沒有漸漸消散,反而更加濃烈,更加洶湧,狠狠撞擊我心。
我的猜測,不,是判斷,如果判斷準確的話,說現在如遭雷擊,一點不誇張。
柳如月若真是柳月茹,二人原本就是一人,那麼,真是滑了天下之大稽!
而真正滑稽的,僅僅是我,那個離開中原,留在蓉城,玩蓉漂的喬不群。
當然,我此時也不至於因為一顆同樣美人痣,就衝動得天昏地暗,甚至於瘋狂尋找柳如月前來對峙,亦或是當麵質問柳月茹,“你為什麼要欺騙於我?”
男女之間本就是組合關係,誰對誰都是自由的。
即便柳如月曾經自願承認是我的女朋友,但不等於她就是你喬不群身上一塊肉了。
同理,你喬不群身上流淌的血液並不由柳如月心髒輸送。
可是……
痛啊!
道理千千萬,痛楚萬萬千。
這時,房門響起,有人在輕敲。
我沒有任何反應,隻是睜開眼,扭頭望向窗外陽光。
三月陽光和煦溫暖,我卻倍感寒冷,從頭到腳,都冷。
過了會兒,來人離開,沙沙腳步聲漸漸遠去。
我艱難起身,瞧一眼房門方向,抱來午休被子,倒在沙發上,沉沉睡去。
我希望,就此長睡。
無夢,亦無夢中人。
在我關門睡覺之際,一位戴著墨鏡、身材修長的西裝男悄然來到西南柳氏公司。
據陸春梅說,那人在董事長辦公室待了很久,不知他們談了些什麼。
我們聊起此事時,我坐在她的車上,一語不發,兩眼呆滯,默默望向窗外。
天色黑盡,沿途燈火,不再似以往那麼璀璨。
相比西南柳氏公司麵臨的危險,我更在意柳如月。
如鯁在喉的那個判斷,更讓我心碎。
跟隨陸春梅來到麗都花苑,我像個木偶,任她牽著走。
陸春梅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問,隻是像個居家媳婦,煮飯炒菜。
我躺在客廳沙發上,再次閉眼睡覺。
昏昏沉沉之中,陸春梅喊醒了我。
茶幾上,飯菜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