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挽陽怔怔的看著她,一如看當年的自己,那樣的悲傷那樣的絕望。“香寒,你不懂。”
“奴婢是不懂,那就請姑娘讓奴婢懂!”香寒努力睜著眼睛看著林挽陽,“還是……姑娘在這四年的恩寵裏,已經忘記了自己的仇自己的恨?!”
“啪!”一巴掌打過去的時候,香寒愣住了,林挽陽也愣住了。
香寒也沒有去捂臉,隻是將頭正過來,微微笑著看著林挽陽。沒有再說一句話。
林挽陽怒不可斥,伸出的手指顫抖著隻著香寒,說話的時候牙齒都在發顫:“我要怎麼做事哪裏輪得到你來管?你給我出去!”
忘記仇,忘記恨,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可是,仿佛是瞬間失去了力氣,林挽陽漸漸落下伸出去的胳膊,身體也緩緩的癱軟在地麵上。
對於香寒,她不必這麼生氣的。她生氣的真實原因是因為:她真的,已經動搖了。信念再不如以前那般堅定。一直在考慮各種各樣可能出現的後果,一直在因為展承天的癡心而動搖心思然後不斷的給自己找借口。
怎麼辦呢?我該怎麼辦?如果扳倒宇文亓還算是光明正大為民除害的話,那接下來的事情,算什麼?
還有嫣然……將所有的心計所有的手段都用到嫣然的身上去?看著她被算計看著自己被她算計?
林挽陽再一次懷疑,自己當年所做的決定是否正確,這十四年的隱忍和艱辛……是否值得?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你怎麼可以林挽陽你怎麼可以?!
從來沒有這樣恨過自己,恨自己的不堅定,恨自己的忘恩負義,恨自己不忠不孝。
好想哭啊,真的很想哭啊。她睜大眼睛,整個心仿佛人用力的握住,她喘不過氣來。真的很想痛痛快快的哭一場,將心中所有的怨氣都排泄殆盡。不是忘掉仇恨,隻是想著暫時讓自己舒服一些,不要承受這仿佛要爆炸一般的怨氣。
可是,她瞪大眼睛,她哭不出來,她不會掉眼淚。
林挽陽咬住嘴唇,揚手、拔簪、然後狠狠的刺下去。青絲如瀑布般披落,遮擋住她蜷縮的身體。看著鮮血緩緩的從胳膊上的傷口中滲透出來,林挽陽蜷縮著身子躺在地麵上,終於鬆了一口氣。
胳膊上的傷口,自己親手用簪子刺開的傷口,很疼,可是就是這種疼,讓她在這個時候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舒心。仿佛她所犯下的罪過,都可以用鮮血暫時的壓製下去。然後等待,下次的發作。
香寒意識到自己莽撞了再次返回的時候,看著林挽陽閉眼躺在地麵上,伸出身體之外的那隻胳膊,有傷口,有鮮血,旁邊還有簪子。
“姑娘,你究竟是在做什麼?!”
“啪嗒!”一滴眼淚滴落在林挽陽的手心上。林挽陽緩緩的睜開眼睛,原來是香寒哭了,她還以為……她掉眼淚了。
隻是,明明最想哭的人是她,為何香寒哭的這麼厲害呢?香寒都可以像別人一樣痛痛快快的掉眼淚,自己究竟是從什麼時候就再也掉不出眼淚來了呢?
“姑娘,奴婢去給您找太醫。姑娘,您可以罵我您怎麼能夠傷害自己?!”
林挽陽伸出手緊緊抓住香寒的胳膊:“我沒事,睡一覺就好了。”林挽陽看著香寒,眼睛裏麵帶著乞求,“隻要能夠達到目的就可以不是嗎?所以,能不能不要再跟我說這種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