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宜皺眉,斥道:“這是長公主的命令,好好聽著就行,哪裏來的這許多廢話!”不過她對於林挽陽的這個決定也頗不讚同。
如今雖然已接近羌國邊界,但是畢竟還有沒有進入蓉巴。慢慢的走,也能走四五日的時間了。何必在這裏停著,惹人注意?
英宜將匣子交給林挽陽,道:“赫連將軍那邊已經派了人過來接應。”想要問一問何時啟程,又想起展千含臨走前的囑托,便將到口的話咽了下去。
雖然展千含不怎麼相信林挽陽。但是既然這件事情已經答應了她,隻是命英宜在她身邊盯著,有什麼事隨時記錄下來,卻不允許她來幹涉。
又停了一日,蓉巴戍守邊疆的大將都知道了這件事情,命人來催了。林挽陽隔了屏風接見,以蓉巴依舊派重兵駐紮邊疆、私下與突術合謀欲攻打羌國為由,怒斥蓉巴迎娶羌國聖榮長公主毫無誠意,並將其羈押。
此事一出,兩國關係一時陷入緊張。
聖榮長公主臨時悔婚,在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隻是,兩國交戰,不斬來使。兩國聯姻,聖榮長公主卻將人家來催送嫁隊伍的使者給羈押了。這……委實有些不太妥當。
宇文亓在朝堂之上攜了一眾的大臣質問展承天。展承天微笑,輕蔑的說了一句:“蓉巴蠻族,怎配得上我羌國的聖榮長公主!”隻是心中也詫異,皇姐怎麼就做了這樣一件滿是挑釁意味的事。
展承天自然是不會想到,他的皇姐此時正在他的身邊,真正在邊疆和親花轎上的人是林挽陽。
林挽陽此舉,除了先前的破壞掉兩國的聯姻之外,還有一個目的,就是降一降展千含在將士心中的名聲和威望。
長公主與她之間的爭鬥,遠比宮中任何的妃嬪要危險激烈的多。降展千含的名望而推展承天,對她今後在宮中的立足會有很大的幫助。
英宜沒有忍住,跑去質問糧草的事情。如今的局麵被她搞成這個樣子,赫連將軍軍中缺糧,這仗怎麼打?
林挽陽但笑不語。在眾人都沒有在意的時候,她已經和赫連義取得了聯係,將那批糧草秘密的運送了過去。後來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吸引宇文亓和蓉巴的注意力而已。
連英宜都沒有察覺,這說明她事情做的很成功。可是最終的結果擺在那裏,回去之後,展千含怕是更加容不下她了。
聖榮長公主臨時悔婚,宇文亓感覺到了威脅,展承天察覺到了危險,而送嫁隊伍,則是不知所措。
原本這也沒什麼的,林挽陽以展千含的名義一聲令下,不管是立即回宮還是趕回就進的城池入住,都是不錯的選擇。隻是在這個時候,英宜帶頭反對起了“展千含”,讓一眾隨行的宮女、內侍以及送親的大臣很是詫異。
僵持了半日,等來了赫連義派人來接聖榮長公主暫入軍營的人馬。
婚約已毀,花轎不能再用,喜服自然也不必再穿。林挽陽在箱子裏麵隨手挑了一件長公主的裙衫,穿戴完畢之後如往常一樣,將那人皮麵具貼在臉上,易容成展千含的模樣。
英宜站立一旁,怒目而視:你根本就不配擁有長公主的這張臉。
林挽陽從銅鏡前起身,看著英宜憤怒的表情,猜到她心中的想法,笑了:“不管你願不願意、喜不喜歡,為了羌國,為了皇上,為了長公主,我現在,還必須要頂著這張臉出去見人。除非你願意告知天下人,和親花轎上的人不是聖榮長公主。”
英宜自然想讓天下人都知道,羈押蓉巴使臣的不是她們長公主。隻是,她不能暴露展千含已經在帝都的事實。
林挽陽頂著展千含的麵皮去了軍營,接見了赫連義。赫連義隻一眼便察覺到了“聖榮長公主展千含”不太對。因為那雙眼睛,還有那眼睛裏麵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幾分媚態,怎麼看都不應該是屬於展千含的。
林挽陽笑:“赫連伯伯好眼光,什麼都騙不了你。”
若說赫連義發現“展千含”是假的,讓他多加了幾分小心。當他發現這個假的展千含是林挽陽的時候,便是心驚了。心驚膽戰。
在派人送林挽陽回宮之前,赫連義陪同“聖榮長公主展千含”檢閱了自己手下所帶領的將士。
回到營帳之中,赫連義跪在林挽陽的麵前,說了一句話:求貴妃娘娘,萬事以天下蒼生為重。發現林挽陽一臉凝重似是沒有將他的話聽入耳中,他又說了一句話:初林此生有兩個願望,一是與他的未婚妻子成親。二是,征戰沙場,保家衛國。
林挽陽盯著赫連義,微笑,最終變成大笑。笑的眼淚都快要掉落下來。然後一句話未說,甩袖離開。
這件事情並沒有結束。在回程的路上,由赫連義安排送她回帝都的那個小將士,總是挑著一些有難民、有窮苦百姓的地方走,還時不時的停下來歇息,發些隨身攜帶的幹糧、銅錢下去。
“聖榮長公主展千含”以前傳言出來的惡名聲,都由此重新撿了回去。是否謀權篡位、是否有人娶,那其實都不關貧民百姓的事。吃上飯才是最最重要的事情。誰能讓他們安穩的過日子,他們便感激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