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為母親心疼,可是她沒有辦法了,她什麼辦法都沒有。她很累了,真的很累,她隻想死。可是,勤榮是不會讓她死的。可惜,林挽陽沒有一劍殺了她。
宇文流光看著勤榮,強扯了扯嘴角:“姑姑,看在我以前曾經為你們做過那麼多事情的份上,如果你們實在容不下我母親了,那……就給她一個好死吧。”
宇文流光繞過勤榮往屋裏走。她原本就在病中,如今衣著單薄,身上沒有力氣,頭暈的很,不過走了幾步身體便支撐不住,向旁邊倒去。
宇文奚想也未想,立刻衝過去將她抱住:“你……”終於又將她抱在懷裏,這幅身體孱弱的比之前更加讓他心驚。宇文奚看著她,眼淚幾乎要掉下來。
宇文流光的手抓在宇文奚身上,手上染了鮮血,她看了一眼,表情依舊淡漠:“宇文統領,請你放開我。”聲音平淡的沒有感情,也沒有任何生氣。
宇文奚心中一寒,抱著她的胳膊緊了緊:“你……你不要這個樣子。皇上隻是一時生氣,你不要放在心上。”明明知道是假話,明明知道她不會相信,可是……他隻是想安慰她一兩句而已。
宇文流光的身體冷的發抖,她點了點頭:“是。請你放手。”推開宇文奚,她自己踉蹌著走到屋子裏。
勤榮盯著宇文奚,最後什麼都沒有說,進去關了門。宇文奚在院子裏站了一會,知道不應該繼續停留,依依不舍的離開。
出了榴園沒多遠,看到錦潤公子就站在前麵。宇文奚原本打算繞過,錦潤公子開了口:“宇文副統領。”方才他沒見到宇文奚,返回去找,正好看到宇文奚將宇文流光抱住,他看向宇文流光的眼神……那根本就不應該是兄妹之間該有的眼神。
“公子。”宇文奚對錦潤公子頷首。
錦潤公子點了點頭:“副統領對皇後娘娘很關心。”
宇文奚心中一緊:“我們是兄妹,看著她這樣,我作為兄長關心一下也是應該的。”
錦潤公子輕柔一笑:“今日的事情,知情的知道你們是兄妹情深,不知情的……”宇文奚等著他繼續說下去,錦潤公子話題一轉,“如今皇上政務繁忙,宇文副統領作為臣子,雖然不能在朝政上幫上忙,但是也應該不給皇上添亂才是。”
錦潤公子轉身離開,聲音從前麵傳來:“人這一生,可以犯很多錯,但是有些錯,是堅決不能觸碰的。有些錯一旦犯了,害的不僅僅是自己,還有可能連累他人。”
昏迷之後再醒來,林挽陽一直沒有再哭。可是等到了桃夭殿,終於還是忍不住了。旁邊的園子裏,東楠曾經與她一起堆雪人、打雪仗。寢殿的木桌旁,東楠曾拿著糕點親手喂她吃。書桌邊,東楠曾拿著寫的第一個字向她炫耀。
桃夭殿的每一處每一處,都殘留著東楠的歡笑和懂事。
淚水掉下來,林挽陽緊緊咬著嘴唇,不肯哭泣出聲。淚水越流越多,她緊緊捂住嘴唇,還是不肯哭泣出聲。
展承天捧著她的臉:“挽兒,大聲哭出來。你哭出來,不要強忍著。你隻是一個女人而已,男兒尚自會流淚,你一個女人又何必委屈自己?”
林挽陽終於是沒有忍住,像個孩子一般歪在展承天的懷裏哇哇大哭。
“我以為我會死的,我以為最早死掉的那個人一定會是我。我以為……香寒死了,東楠也死了,他們都很好很好,他們都沒有做錯事情,最囂張的是我,最狂妄的是我,可是為什麼他們都死了,我卻還好好的活著?我卻還好好的活著?”
展承天心中一緊,他狠狠抱住林挽陽:“不準說這樣的傻話!不準說這樣的傻話!你要活著,你要好好的活著,你要陪我一輩子!”
林挽陽掙開展承天,她緊緊抓住他的衣襟:“我做錯了那麼多事情,整個天下的人都在逼著我死,你為什麼就不肯將我殺了呢?如果你早早的就將我殺了,我就不用眼睜睜的看著香寒死,也不用眼睜睜的看著東楠死!”
“挽兒!”展承天緊緊抓著她的胳膊,“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
林挽陽的眼睛眨了眨,她看著展承天:“毒藥明明是下給展千含和李錦潤的,為什麼死的不是展千含和李錦潤而是東楠!”
“你說什麼?”展承天怔怔的看著林挽陽。他沒想到,在林挽陽眼裏,他皇姐和老師的命居然比不上一個孩子。那還不是她的孩子而是宇文流光的孩子。
林挽陽咬牙切齒:“毒藥明明是下給展千含和李錦潤的,為什麼不是展千含和李錦潤死了,而是東楠死了?展千含和李錦潤已經活了那麼長時間了他們也該死了!東楠那麼小他還有那麼長時間沒有活!”
“你……”展承天的手已經揚了起來。他是寵她,是疼她,可是他不能讓她這麼胡鬧。
林挽陽冷笑:“我寧願死的是展千含和李錦潤,隻要東楠活著,我寧願死的是展千含和李錦潤!”
如果說之前說的第一遍是因為瘋狂脫口而出,這一遍,便是故意,想要刺激展承天動手打她。最該死最該打的人就是她啊,為什麼就沒有人動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