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青道:“她死了。皇上,事發之前,她染了風寒,卻堅決不肯吃藥,是不是?”
展承天沒有說話,甚至是沒有在意,當時的事情她怎麼知道的如此清楚。
藝青揚著眉,眼睛裏麵帶了輕蔑。一個皇帝,被一個青樓女子所輕視。不過展承天沒有在意。
“皇上知不知道?這世上有一種異常狠辣的毒藥。發作之時,很像風寒……不對,應該說,發作之時,根本就是風寒。不管是診脈還是症狀,那的的確確就是風寒。可是……一旦一碗治療風寒的湯藥灌下去……它就立刻變成了要人命的毒藥!”
“皇上,我們姑娘堅決不喝,是你強灌的是不是!是你強灌下去的!所以,我們姑娘她死了!這種毒藥最狠毒的地方還不在這裏,而是……毒藥發作的時候,連屍首都找不到!”
展承天渾身都在顫抖。
藝青揮舞著帕子麵對著展承天,她俯下,身子來,貼著展承天的耳朵,輕聲道:“其實姑娘她,從來沒有離開。她一直都在宮裏。一直都在。”
“我們家姑娘,一直都在宮裏,被那毒藥化成了水。皇上,你沒有注意到是不是?那,很可憐的。我們家姑娘化成了水,被那一場大雨衝的幹幹淨淨,連渣渣都不剩了。”
若是平時,說不定展承天還會懷疑,可是這個時候,不管是誰,不管說什麼,他都會下意識的當真。
展承天盯著藝青,他緊緊抓住她的手腕,想要讓她告訴他,她說的都是假的。話沒有說出來,倒是生生的吐了一口血出來。
一連幾日沒有好好歇息、好好用膳,再加上今日聽聞這種消息,急火攻心,他再也堅持不住,暈了過去。
藝青一下子躲開,任由展承天摔在地上。她揮舞著帕子,狀似驚訝道:“皇上就這個樣子啊?也太經不起折騰了!我們家姑娘怎麼就會喜歡上你呢!”話雖如此,聲音裏麵到底是帶了顫抖。
房門打開,從外麵走進四個與藝青一般年紀的女子。她們進來看了昏迷的展承天一眼。一個青色衣裳的女子道:“藝青,他……你何必如此騙他?”
藝青冷哼一聲:“男人都不是好東西!如果不是這個臭男人,我們家姑娘現在會有那麼慘?既然我們姑娘活不了了,讓這個皇帝陪葬,不是正好?”
眾人臉色一凜,異口同聲道:“你想弑君?”隨後又紛紛掩住嘴唇。
“藝青,雖然姑娘以前也說過這種話,可是到底還是不忍心下手的不是?你可不要亂來!”
藝青不以為意:“反正我們都決定好了。讓他陪著我們一起死,不是正好?死的時候有一個皇帝陪葬,也不枉我們在人世活這一遭啊!”
“他的那個姐姐,會殺了我們的。”
藝青笑:“就算我們放過展承天,展千含就會放過我們了嗎?你們忘了,我們那好幾個姐妹,都是死在展千含手裏!皇上都下旨放了她們,結果展千含……”
那個青色衣裳的女子道:“既然這樣,我們不如把展千含也引過來玩一玩。姑娘說過的啊,死並不是最大的懲罰,最大的懲罰是,生不如此!”
一個人歎了口氣:“以前快要死的時候沒有什麼感覺,如今過了這些年的舒坦日子,倒有些貪戀這塵世了。”
“如果你貪戀,現在還可以離開。”
“離開?為什麼要離開?之前沒有離開,現在更加不會離開。”
“你說,姑娘知道了,會不會怨恨我們?姑娘隻是說,解散顏樂樓。”
“如果怨恨的話,就讓姑娘在地獄裏繼續怨恨我們吧。”
“我們也是沒有辦法的啊。展千含已經盯上了我們,就算是我們解散,她也不會放過我們的。既然如此,還不如做最後一件事情,讓展千含再痛苦一下。以德報怨,是我們能做的事情嗎?我們的原則是,有仇報仇,有恩報恩!”
“嘖嘖,展千含這個女人,實在是太狠了。我倒是希望,那個夏杭可以一劍殺了她。”
“嗬!夏杭?他是我見過的世上最冤枉的一個人了。他明明一直藏在山裏養傷,連家都沒敢回,但是假的展承胤反了,他,也要背負這罪名。可憐,可憐!”
“若是將來被展千含捉到,不是淩遲就是五馬分屍啊。”
“是啊。這世上還有比展千含更狠的女人嗎?”
“沒有!我們姑娘因她家破人亡。原本以為我們姑娘是最慘的了,沒想到,這世上還有個最無辜的夏杭。”
林挽陽還沒有找到,帝都之中,又開始暗地裏尋找展承天。找展承天並不是太困難,不過是用了半日的時間,展千含便帶著胡國倫等眾人來到顏樂樓。
那個時候,顏樂樓大門緊閉,客人早就已經散去。顏樂樓裏麵卻是燈火通明。
如果有人告訴展千含,展承天去了青樓,打死她她也不會相信。可是如果那個青樓喚作顏樂樓的話,她百分之百的相信,絲毫不會懷疑。
展千含站在顏樂樓門前,仰頭望著匾額上的“顏樂樓”三個大字。那三個大字囂張而又狂妄,就如同林挽陽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