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一聲巨響,眾人凝神屏息,大氣不敢出一下。他們的主樓人怕是要被氣瘋了!瞥了眼前一秒還好好的月台,手掌般厚度的大理石台麵居然被一掌拍斷,即使是早已經知道主樓人功夫了得,也從未想過會有這般鬼魅吧。
姽嫿的秀眉擰了擰,這回是真的生氣了吧,連銀麵具都遮擋不了他的怒氣了。姽嫿不覺苦笑一聲,雖然冷霜華有告訴過自己要小心這個女子,但卻還是沒想到她能這麼快剿了半個鴛鴦樓,這裏,怎麼說也是有著幾十年的積澱了,一把火就燒滅了?鴛鴦令,從她手上丟掉的,他就算沒說什麼,可那雙眼睛裏透出來的寒意卻始終縈繞在她身邊,每每想到便發一身冷汗。她還是當不了那個女子的對手麼?可笑啊,居然連她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明月宮主,向來不性命的她,也不得不放下堅持,那個女子果真是上天派來懲罰她的無情的麼?
“墜夜坊主大可不必在此。”
姽嫿愣了愣,習慣性地勾出一抹笑容道:“主樓人永遠都是主樓人,姽嫿不敢逾越。”
夜溪並沒有看她,隻是頓了幾秒鍾,似乎在想些什麼。左肩還在流血,不愧是梨花針打出的傷口,有在慢慢擴大的趨勢,止血,怕也不這麼容易吧。“暗夜,樓中人全部遷到青龍相城。”
暗夜接過夜溪丟來的布帛,相城?那裏是屬於青龍二皇子的封地範圍吧,聽說那二皇子性情冷漠至極卻向來厭惡背後之事,把樓安在那裏,不會有問題麼?江湖勢力再大,也實在沒有能力去和朝廷相爭吧,萬一那個來無影去無蹤的二皇子發現後一個不高興,搞個整鍋端,那這鴛鴦樓可就不隻像如今這樣隻毀了一半了。
夜溪並不理會,把東西交下後便側身離開。鴛鴦令,不管怎樣,都會拿回來的!
姽嫿看著他側身離去的背影,驀地心中涼涼的,彌漫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憂傷,為什麼他就是不肯給自己一個關心,哪怕是給自己一個去關心他的機會?緊緊握了握拳,指甲深深嵌到肉裏,刻出一彎彎血色的月。這雙手下的亡魂有多少,姽嫿不知道,他更不知道,大概從進入鬼夫人門下的時候開始,就注定了她是和他不一樣的。不,或許在第一眼看到他,被他救起把心交出去的時候就已經被命定了。他骨子裏的高貴和疏離給他罩了一個透明的罩子,別人進不去,他自己更不願意出來。而自己呢?姽嫿自問,從小就在乞丐群中打混的人,怎麼能配得上他?
一轉身,一抹苦笑,早便定下的事麼?她偏偏要逆而行之!就算得不到他的心,那也要得到他的人!
冷冷莫名的感覺到後背一陣寒意,往身後當作天然肉墊的環兒懷裏縮了縮,無缺又不在這裏,怎麼會有這樣的感覺的?總覺得好像是被人逮到的兔子一般,怪怪的。上次去鴛鴦樓,雖然最後沒有把它給端了,不過至少收到了成效,比如說她現在身邊的小老鼠被清理幹淨了。曠禾一直很平靜的在園子裏住著,冷蝶舞也保持著每天一次來這翠柳居的好習慣,隻是,想不通為什麼最近冷霜華都沒什麼動靜?要說她會因為鴛鴦樓的事而收斂,那簡直就是在騙三歲小孩子。
“晴兒,國師大人來了。”
冷冷把思緒收了回來,無缺正引著塵幻向自己走來。奇怪了,冷蝶舞沒跟著一起來?
“國師大人來找墨?”冷冷稍稍抬了抬身,臃懶地說。春困,人還是敵不過自然規律啊。
“這個是清單。”
清單?冷冷不解了,他手裏拿著的長長的東西到底是什麼啊,清單?接過,被怔住了。越往下看臉越黑,睡意一掃而光,漸漸咬牙切齒!冷蝶舞,不要太過分!做人要厚道!
“國師大人能解釋一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麼?”冷冷把每一個字都說的一清二楚,鏗鏘有力。
塵幻就知道她會有這種反應,難怪五皇女會要讓他來送這份東西。“這是五皇女交代下來的。”
“嗬嗬,國師大人怎麼知道墨會來埋這張單子?”
埋……單子?塵幻不是很明白,這算是什麼說法?
司空滿和環兒看了看那張單子,晴兒居然能這麼生氣,這可從來沒有過呢。結果不瞧不要緊,一瞧,臉也都掛不住了。這就是清單?說搶劫更好一點吧。零零總總大大小小的東西加起來,都足夠買一座彩蝶坊了。
“國師大人,阿舞還說了什麼麼?”
“五皇女說請務必看在相識一場又是情同姐妹的份上,結了。”塵幻不慌不忙地說著。心中卻也是一陣無奈,五殿下若知道眼前這一位便是女皇屬意的七皇女殿下,不知道還會不會這麼支使來支使去了。
情同姐妹?冷冷苦笑,冷蝶舞,算你狠!把這爛攤子一丟了事就天下太平了?想的不要太美了!也不想想我明月宮是幹什麼的,商人的利益哪裏是這麼容易被侵占的!“既然阿舞都這麼說了,那就結吧。這張單子上的銀兩仁惠錢莊都會處理掉,不過,請國師大人轉告阿舞,墨要的不多,一分利而已,借期就五年吧。”
塵幻一聽稍稍有些愣,她剛才是說……借?還一分利?看見她身邊的環兒和司空滿都笑了,塵幻終於想到了,在眼前的這個人可不僅僅是鸞鳳的七皇女,還是明月宮主呢。想想,不知道五皇女殿下知道了會是怎麼樣的反應,一分利,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