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未央。月色似霜,灑了一地的清冷。晚風很柔,有著水樣的柔情輕輕的拂去白日的燥熱。微嵐不時何時而起,使得月色朦朧,人也朦朧。洛曉冉倚在軟榻上,望向窗外影影綽綽的夜月正在出神。她在等,等獨孤清然。清然與他的侍衛凡夜探燕王府了,不知為何總有不安的感覺。

她驚了洛相,洛相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一定會與燕王商計對策的。當年能在人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追殺她,那麼眼前她觸了他的利益,他是愈發的不能放過她了。明天,或者是今夜會不會有人來暗殺自己呢?似乎覺得有趣,洛曉冉慢慢起身,走了房門,站到月色下。感覺到廊簷下的氣息,洛曉冉回眸一笑,“炎,陪我說說話吧。”三年多,這個當初自己與清然要來的男子就這樣一直默默的陪在她的身邊。而她早已習慣了,在她不安或是有煩惱的時候有默默的陪伴,那怕隻是她自己自話自說。

稍停廊簷下一身黑夜的炎走了暗影,“主子,要說什麼?”

斜了他一眼,洛曉冉微有失笑,主子,她從來未有過主子的樣,他們相處也如朋友的自在輕鬆,但在炎甚至卉兒的眼裏,主子是主子,屬下是屬下,“炎,你被人追殺過嗎?”

炎一怔,點點頭。

“怕嗎?”

炎似微微一笑,然後搖搖頭。

“我曾經很怕。一個人麵對一群狼,我怕自己挺不過去,怕逃不出去。可我要活著。”微仰頭,望著穿梭於雲層的月亮,洛曉冉淡淡的說,聲音似月色的飄渺。

炎皺皺眉頭,眼裏閃過絲絲縷縷的疼惜。還是第一次聽她說起過往,印象中她是開朗堅韌的,沒想到她的過往也是這般的不堪回首,還不如不說。因而這一次炎主動的開口問道:“你在擔心什麼?”

側頭瞧了眼炎,笑了,“不是擔心,是預見到明天或者今晚就會有人來暗殺我。”

炎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眼裏閃過笑意。這個女人就不能正常一點,明明知道有人要暗殺她,還能從容說笑。

“沒事,我一直在,不會放任一個人麵對一群狼的。”炎認真的說道。

“謝謝炎,如今我並不怕,有你,有卉兒,還有清然,我覺得很踏實。”洛曉冉恬淡的笑道。不知從何時起一直冷削如刀的炎的目光裏也有了一抹讓人不易察覺的深情了。她疏忽了,卻被獨孤清然發覺,但他一笑而過並未與洛曉冉說起。

“可要屬下去安排一下?”

“不用,清然有安排了。”

正說話炎突然的神色一緊,蹭地竄過來拉著洛曉冉藏身暗處。剛藏好,二道黑影就落在院子當中,借著微熏的月色,瞧清來人洛曉冉長籲口氣,笑著至炎的身邊走入月下,“回來了。”原來是獨孤清然與凡回來了。

挑挑眉,獨孤清然瞄了眼暗處的炎,淡淡的笑著,“在等我。”

“是,有些不安。”

“早說沒事了,隻是去看看。”

“看得結果如何?”洛曉冉略有好奇。

“很幹淨,沒有一點異樣。”獨孤清然微有疑惑的說道。

聞聽洛曉冉歪歪頭,眉頭不自覺的攏在一起,“這就奇怪了。虛偽如他不可能身邊隻幾個侍衛就罷了,就如當年在追殺我時。。。”稍頓了頓,洛曉冉又道:“清然,你看會不會他在其它的地方養著手下?”

“有可能。”

“這樣明麵上他除了洛相一脈沒有任何的異勢力很容易讓人輕視和自以為盯死了,起到麻痹敵人的作用。而他可以在暗中活動,布局,做得人不知鬼不覺的,甚至栽贓於別人。就如我。。。”

獨孤清然聽得洛曉冉的分析讚賞的一笑,“曉冉言之有理。凡,派人密切注視燕王府裏幾個管事之人的一舉一動。燕王在明麵上且知道他被盯死,所以一定不會有什麼異動的。”

“嗯,尤其要盯緊那個明大人。”洛曉冉補充地說道。

凡點頭應是轉身走了。獨孤清然牽過洛曉冉手,對廊簷下暗影中的炎微微一笑,“炎,你也去旁邊屋休息吧。”炎點頭也離開了。

夜影下,獨孤清然與洛曉冉相視一笑,手挽手回屋休息。一夜無語。當天邊的一抹清明被初升的紅霞染為橙色,一輛馬車依如往常駛出了別苑。

從城郊的別苑到皇宮要走半個多時辰。走過一片開闊地,前麵一看密林,一條官道僻於林間。挑開點車簾,一左一右坐著炎和凡二人。聽見聲音二人回頭,洛曉冉遠眺了密林,而後擠出一分笑,“你們說前麵密林會不會有烏鴉?”

“烏鴉?”二人一愣,卻聽車裏清然撲哧一笑,“我看會,而且還會不少呢。”

“是嗎?”聳聳肩,洛曉冉放下了車簾,“我今天帶彈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