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封爵以在兩人開打前好心好意地給歐陽東風倒了一杯茶,語重心長地對歐陽東風說道:“歐陽,咱有病可得治啊!千萬別抹不開麵子諱疾忌醫啊!”
歐陽東風手上的茶杯抖了一下,兩道眉生生擰出了一個川字。
聿百裏本是一副“心有千千結,但求誰人解”的無奈神色,聽了封爵以這話,又覷了一眼歐陽東風,當下便笑倒在地上。
“歐陽,十男九痔……”聿百裏笑得直喘氣,“沒什麼不好意思的。”
歐陽東風輕哼了一聲,丟過一個森森然的眼風,卻沒能駭住聿百裏肆意的狂笑。倒是封爵以,端著一張笑盈盈的臉看著在地上打滾的聿百裏,“百裏啊,你什麼時候學了揭人短處這壞毛病啊?一會兒歐陽若是想揍你,我可不幫你擋著,這回確實是你理虧在先呐。”
聞言,聿百裏隻覺得頭皮發麻,全身發涼,便笑不出來了。曾幾何時,歐陽揍了他一頓,揍完,別說封爵以了,連百曉生都沒能認出他來,客客氣氣地問:“自古英雄出少年,這位少俠的造型挺別致,與在下一位以騷包叱吒江湖,恃無恥笑傲武林的朋友頗為相像啊!敢問少俠尊姓大名?”
他鬱鬱地答了句:“我剛被歐陽揍了一頓。”
百曉生立刻換上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原來是百裏啊,難怪感覺甚為熟悉啊!我還當這江湖又出了一個奇葩呢。”語氣中不無遺憾。見他垂著頭,遂又拍著他的肩膀勸慰道,“百裏啊,歐陽雖然常殺人,但是嫌少揍人,將人頭揍成豬頭這種事情更是聞所未聞啊!”
言下之意,似乎還挺與有榮焉。
噗——
向來信奉打落牙齒活血吞的他吐出了自闖蕩江湖以來的第一口血!
前車之鑒,後事之師。
聿百裏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就想往外躥。卻不想他身子還未站穩,臀上已挨了歐陽東風一腳。那一腳,歐陽東風用足了十成力,於是乎,聿百裏以破竹之勢飛了出去,撲倒在數丈外一處府邸的屋頂上,又順著屋頂的坡度往下滾,滾到屋簷邊緣的時候本是要墜地的,卻像是被簷下什麼東西給勾住了衣服,也是這樣,聿百裏才將將穩住了身形。
隻是,花紅柳綠的聿百裏就那麼掛在屋簷邊,他若不扭動掙紮倒還罷,他一動,倒像是一幅迎風招展的幡,遠遠望去,頗有些熱鬧。
封爵以見狀,興味盎然地嘖嘖歎了幾聲,直想讚歐陽這一腳踢的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妙,卻又怕他這麼一讚,歐陽心情舒暢之下一時激動將他也“掛”了上去。遂搖著頭,語帶指責地說起了歐陽東風的不是,“歐陽,雖說百裏那點薄麵早被他折騰沒了,可百裏畢竟是咱們自己人,你這一腳,別看飛出去的是百裏,折的可是咱們大家的顏麵啊。沒準,瞧見了剛才那一幕的叔伯姑嬸現在正在想,排名第九的殺手這麼不濟,那排名第一第二的肯定也不咋樣。”
在封爵以的認知裏,依照歐陽東風寡言的性子,頂多是如常般給他一個冷臉和一聲冷哼,再多便沒有了。
是以,他根本沒有想過歐陽東風會回他話,還不止一句。
雖然隻是寥寥數語,但是,其威力比之“百曉堂”門口百曉生滿目依依之情的緊緊拽住他的衣袖在他耳畔輕輕吐出那句“錦州邊氏未免《素衣針譜》被賊人竊了去,便將其刺與邊氏長女背部相傳至今”更是強上百倍不止。
歐陽東風說:“百裏現在身處的院落便是慕容山莊的別院。”
他一愣。
歐陽東風說:“百曉生說,邊紅杏入慕容山莊後便一直住在那別院裏。”
他覺得牙有些癢,便磨了幾下。
歐陽東風說:“若是不能令心儀的女子鍾情於你,到時折的可不單單是你我的顏麵,隻怕江湖上所有的殺手都會和你拚命。”
“為什麼?”磨牙的間隙,封爵以問道。
“百曉生開了賭局,大家都下了血本。”
歐陽東風揮了揮衣袖飄然遠去,獨留封爵以一人站在原地磨牙。
不消說,他離開百曉堂以後,百曉生不僅在江湖上胡說八道,還借機開了賭局誘得那些殺手下了重注。
唉!這年頭的殺手雖然很反感“集體活動”,但是,“集體榮譽感”還是很強烈的!
他到底該為百曉生那沒有極限的邪惡感歎一聲世風日下,還是該為眾殺手不知從何而來的主人翁精神自豪?
顯然,以上兩種都不是正確答案。
“老大,救我——”
遠看,聿百裏那是迎著風花枝招展。
然,他知道,其實那是聿百裏在發抖打顫。
誰讓深具不怕死精神的聿百裏怕高呢?
現在,最正確的答案就是他要想個什麼樣的法子既可以把聿百裏弄下來,又可以不進邊紅杏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