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偷看?
右腿抬起,跨進鋪子的那一刻又收了回去。
抬腿。
收回去。
再抬。
再收。
封爵以真真是覺得為難。
花想容斜倚在櫃台邊打量著著店門口那個疑似局部羊癲瘋發作的年輕男子……的衣服——那件外袍應該是今年京城最流行的流蘇紋外袍的仿版。
京城的流蘇紋外袍,流蘇大小均勻、長度齊整,若再以金銀繡線裹邊,行走間給人以一種有若清風拂過水麵帶起粼粼波光的感覺,不至耀得人眼花繚亂卻可吸引住人的注意力。
而這一件,流蘇大小不一又參差不齊,若隻看一眼,定會以為是一件低劣的仿貨。但是,若遇上衣飾行家,便瞧出各種奧妙來了——每一處的流蘇都是大小不一得那麼自然,參差不齊得那麼隨意。再看那流蘇與流蘇間的間隙,沒有用任何繡線裹邊的裁剪處光滑無疵,這個世上居然有裁剪手法如此巧妙的製衣師傅!
她定要見上一見。
花想容又看了片刻,朝封爵以走去。
“公子。”輕喚。
封爵以抬頭,腳下動作稍停:“何事?”
“奴家是‘半麵妝’的老板花想容。”花想容想表明了身份,“見公子身上這件外袍很是別致,便過來向公子打聽一下出自哪位製衣師傅之手?”
別致?
封爵以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所穿的袍子,問道:“這件?”
花想容點點頭,眼眸中盡是不容忽視的誠意。
“你想知道它是怎麼變成這樣的?”
封爵以問得很不確定。剛才邊紅杏還赤裸裸地鄙視了他的衣服,這會兒又來個人一臉誠懇地稱讚這衣服別致。難道這就是人們常說的“青菜蘿卜,各有所愛”?
“還請公子賜告。”花想容雙手在身側交疊微微彎腰行了個禮。
好吧!既然她這麼誠心想知道,那他就告訴她吧。
“就是——”封爵以伸出兩跟手指,一根手指代表他自己,一根手指代表歐陽東風,然後在花想容麵前將之前他和歐陽東風的切磋過程快速演示了一遍,“這樣這樣這樣,然後再這樣這樣這樣,接著這樣這樣這樣,最後——”手朝自己的外袍一指,“就成這樣了。”
手指在眼前翻飛如花,又聽得一連串的“這樣這樣這樣”,花想容覺得頭有些暈。
饒是如此,花想容依舊強打著精神,以渴求的眼神看著封爵以,“公子,奴家沒有看清楚,可否再演示一遍?”
原來這位公子就是製衣師傅啊!看他方才的演示,裁剪手法果然巧妙。不僅如此,這位公子還不吝賜教,願意直接演示給她看。那她就算感到暈眩也要強記住一些。
如果自己能掌握這種巧妙的裁剪方法,一定可以使“半麵妝”的生意更上一層樓。
麵對這麼真摯熱切的目光,封爵以實在說不出拒絕,想了片刻,道:“你站在這裏別動。”
花想容依言站在原處。
封爵以退後幾步,“噌”一下拔出劍。
見狀,花想容忍不住瑟縮了一下,問道:“公子,你這是?”難道這就是公子巧妙的裁剪手法的奧秘?用劍,而不是尋常製衣師傅用的剪子?
“看好了。”
劍身的凜凜寒光在眼前綻出一朵又一朵的花,耳旁是劍在風中的低鳴聲。
花想容顫抖著,顫抖著……
劍止,光暗,聲消。
封爵以收劍回鞘,“好了。”
這時,花想容的腿已經軟了,兩眼下麵各蜿蜒著一條淡淡的水痕。
“好了?”她可以不用顫抖了?
“好了。”封爵以朝她露一個笑,“姑娘,你不要太激動,舉手之勞而已。”不過是耍了幾招,她居然高興得哭了,這樣一來,他會很不好意思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