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鎮以北三十裏處,一片土舊的圈地之中,成群成群的肉豬被圈養於此。一名年青美婦正端著一盆飼料穿行在期間,雖是肚中懷胎六月,行動稍顯遲緩,卻依然保持著端莊。一把一把的將精心調配的飼料撒於身周!
圈中豬兒仿若認得這美婦一般,見得其身時頓時興奮不已,就連那些還在酣睡的肥豬都被吵醒,不但未曾惱恨,亦同樣興趣盎然的迎向美婦的身周。一時間在這美婦的身周便形成了一副搶食大戲!美婦看到此景也是欣喜而起。
但,在這群豬兒群中,此時卻有一頭稍顯瘦弱的小豬!這小豬呆頭呆腦的,雙目仿若沒有聚焦一般。其他的豬兒都在搶食,它卻獨自站在圈邊,隻是那沒有聚焦的目光仿若也放在了那美婦的身上。
“怎麼回事?怎麼可能?媽媽!這是媽媽嗎?為什麼會這樣?”沒錯,此時的宋刈再次開始經曆心魔,然此次卻化成了一頭豬!
宋刈看著那在豬圈之間不斷走動的美麗身影,他是多麼想要大叫一聲媽媽!因為這美婦與其母年青之時簡直就是一模一樣,分毫不差!雖然宋刈對母親年青時的神態並未有太多的記憶,但家中的照片卻很好的幫他記住了這一切!
其實在宋刈的思維剛一化作小豬之時,便已然明白自己這是在經曆心魔。但是還未等他反應歸來之時,便看到了這酷似媽媽的年青女子!對於母親的思念,對於母親枉死的愧疚,對於曾經那個溫馨小家的眷戀,這一切在此時都仿若洪水爆發一般,勢不可擋的便衝垮了宋刈的心神。什麼心魔曆練,什麼修仙修真,什麼輪回經輪回門,一切的一切都不重要了。宋刈決定放棄那一切,隻想留在這裏,哪怕此時他隻是一頭豬,隻是一頭不能言,更不能與母親相認的豬。但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宋刈依然還能與母親生活在一起,自己依然還是被母親在照顧著。哪怕隻是個幻境,隻是個心魔,他也不想自己再醒過來!
慢慢的,不停撒食的美婦看到了這頭呆呆的小豬,見其並未過來吃食,便淡笑著主動前往其旁。
看到媽媽竟然向著自己走過來了,宋刈的心極不爭氣的開始狂跳,一種渴望,一種極度的渴望突然湧現而出。他想說話,說句最簡單的話。他想叫聲媽媽。
美婦行至小豬身旁,因肚子已大,無法蹲身,便輕彎腰身抬手朝小豬頭頂拂去。
輕柔的手掌緩緩的摸著小豬那稍有刺毛的頭頂,美婦並未在意其手中的輕輕刺疼,隻是溫柔的看著小豬,隨後收回手掌抓起一把飼料置於小豬身前。
宋刈的雙眼漸漸模糊,眼淚根本不用控製便已然奪眶而出,洶湧的淚水仿若河堤坍塌,濤濤而出。宋刈緩緩的張開嘴,想要喊出心中的話語,但一出口,卻隻能聽到那憨嚕之音。
看到眼前的小豬竟然對著自己流淚,美婦的心中也同樣生起一絲悸動。看著那雙渴望的雙眼,美婦突然有種心疼的感覺,陣陣心酸不斷湧起,仿若這豬兒便是自己的孩兒一般。看的那豬兒竟然還想跟自己說話,美婦頓時心中不忍,暗自決定這豬兒便不殺了,隻留下是個伴也好!
正在此時,一陣黃土飛揚,老驢拉著破車的‘啷啷’聲從遠處傳來。美婦抬頭朝其看去,一陣欣喜依戀之情瞬時越於臉畔。宋刈見得此景,有些晃神。當年每每母親見到父親時,不正是這樣的一臉溫柔麼?心中的期待突然噴湧,宋刈很想看看,能不能,能不能再見到那個總是板著一張臉訓斥他的嚴父。如若真能再見,哪怕依舊麵對那樣的嚴厲,宋刈都覺得很是溫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