綱手似乎與生俱來具有趕走人的天賦。

尤其是把人從自己家趕走。

當猿飛日斬開始追悔莫及的時候,已經在自己辦公室的門外了。

外麵的風不冷,自己的學生風風火火是。

這顆跳不了幾次的心,離墜入冰窖隻差一步。

人越是上了年紀,好像就越是管不住自己這張嘴了。

抱著如果現在不說,以後就沒有機會說了,這樣帶著點自私自利的想法。

想這樣說的時候,猿飛日斬還不是耄耋老人。

隻是一路走到現在,才終於見到了想說話的對象。

屋內二人焦灼,但主角不在其中。

“你這老師...”

宇智波鼬強忍著自己嗤笑的衝動,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寧次。

好像已經在逐漸恢複了。

人做出選擇的瞬間要考慮的實在是太多。

不同的環境,不同的經曆,也會使做決定時,影響因素的種類及其比重發生變化。

“把半輩子攢起來的話都濃縮到這一句了吧。”

鼬斟酌著,思考著如何說話,才不會冒犯到老頭的學生。

說句不好聽的,在場對三代目火影還保留著“崇拜”和“敬重”的應該隻有綱手一人。

越是知曉,就越是失望。

這個規律對任何一個掌權者都是適用的。

宇智波鼬並不是特地對三代目有不滿,而是對長時間沒有更新換代已經變了味道的木葉不滿。

女人沉默著聽,半張臉掩藏在陰影之下,讓宇智波鼬看不清其表情。

是不是因為自己的選擇而讓身邊重要的人受到了傷害而感到自責?

還是覺得自己不應該把老師趕出門外?

“我...”

綱手聲音低壓,透著些垂頭喪氣的味道。

可其動作卻是淩厲,她像是一隻金黃色的老鼠,甩著尾巴就從自己原先的位置上滑到了寧次邊上。

“沒事。他說得沒錯。”

寧次的反應超乎鼬和綱手的想象。

在預想中,寧次大概是會從問題邊上逃避. 用沉默來回避被強加給自己的不幸。

這沒什麼--反倒是這才是寧次該做的。

可是他沒有。

“?”

綱手這下算是終於抬頭了,翠綠色的眼睛裏麵全是不可置信。

裏隱約有淚光閃動,在火影辦公室的白熾燈下,看起來格外顯眼。

那雙眼睛好像在說,啥?他剛才說了什麼。

少年卻是少見的耐心,他輕輕撩起綱手額前被冷汗打濕的碎發,別到其耳後,就像小時候看見的那樣。

火影辦公室唯一一張辦公安樂椅已經是日向寧次的掌中之物,上麵堆滿了來自綱手和鼬的毯子和小枕頭。

柔軟的織物中間,正邁著少年。

他的視線剛從水晶球上轉移,此時正一動不動的盯著綱手。

“我說...”

寧次的聲音像水一樣,是山間的冰冷,是冰川融化的尖銳,也是叢林小溪的清澈。

它透明的幾乎看不見摸不著,卻又如此顯著的存在。

“他說的沒錯。”

寧次重複著,又是一遍,但並不打算到此為止。

“我確實討厭這一切,但也確實是我在推動。”

“他或許成為不了現在這樣的三代目,可是他必須成為。”

“寧次...”

“這不是對你而言的幸福。”

張嘴說話的是宇智波鼬,他麵對著寧次蹲下,眼裏是稱得上忠誠的情愫。

也就是這樣的忠誠,讓其在先前的痛苦中找到了屬於自己的一線生機。

別人的幸福都無所謂,隻要眼前的人幸福就足夠了。

這樣帶著些自私自利的想法又如何呢?

隻有沒失去過的人才會指責,隻有心中寬闊的能裝下整個世界的人才會去鄙夷。

可他都裝得下整個世界了,又何嚐會在意這些呢?

於是宇智波鼬再一次釋然了。

“之後的路,我們會理所當然的在一起。”

這些日子的相處,他似乎完全學會了綱手的精髓。

“不管你願不願意,我們都會在在這裏。”

“變成撕不下來,丟不出去的狗皮膏藥。”

他總是擔憂,這一天會成為最後,會成為日夜擔憂的回光返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