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章節 第一百二十三章:真是瘋了一般
許西蒙他到底沒有聽盧誌森的勸阻。
關上門,誌森拿了病曆,翻動著看,眉心盡是褶皺。他吩咐了人不得過來打攪,隻留袁鷹在門口守著,自己到研究室去了。袁鷹耳朵比常人是好得多的,聽到離門口隔了遠的休息室裏傳來細微的玻璃破碎的聲音,便知道白喬蕎醒了。
昏昏沉沉似做個極支離破碎的夢,夢裏有幼年時的經曆,稍長後遭遇的顛簸,還有近一兩年發生的事情。她看到母親的臉,模糊不清的麵孔,含著眼淚看她的那雙眼睛卻特別清楚,她拚了命往前跑,想要留下母親,可到了跟前,那張臉就變成了養父的麵孔,他嫌惡憎恨的指責她破壞了他一家的安寧,他怪她害死了白露。喬蕎張著嘴想要解釋,想要過去和父親解釋,露露還活著,她沒死,她還活著,話到嘴邊還未吐出來,父親的麵孔就變成了白露,她瞪著她,聲聲控訴她讓她受盡了多少折磨,怨恨她搶走了許西蒙。白喬蕎哭著上前想要拉住她,求她原諒她,露露不理,轉身就走。她便急了,要上前去追她,腳下不知踩到什麼,突然掉進了窟窿裏。她驚叫起來,雙手胡亂的抓,然後,攀到一副藤蔓,將她吊在了半空中。頭頂有人在對著窟窿喊她,喬蕎,喬蕎……
她猛的睜開眼睛。
那張臉昨天晚上還見過的,這段時間,每每晚上冷得睡不著,總讓她閉著眼睛向往的……她的心頓時柔軟下來,還似流落在那個破碎的夢裏,不自禁就酸澀了眼眶。想要抬手去抹,才發現,她夢裏抓住的那條藤蔓,原來是他的手臂。匆匆鬆開,一下子清醒過來。肖容華說的那些話尋著機會衝過來,驚濤駭浪般,遂想起盧誌森猶豫不言,想到誌森那句萬般艱難的“活著”。她手腳的溫度就一點點消失,心也跳得慢起來。
她坐起來,不看他,掀開被便要下床去,被許西蒙按住了肩,生生停在原處。她還是不抬頭,拿手去推他,他仍舊不讓。她開始使了力氣,他紋絲不動,她越來越恨,越來越恨,一口咬在了他手臂上。
發狠的,使勁的,用了所有力氣咬下去。皮開肉綻的味道,她很快就嚐到。那是可怕又心驚的滋味。以為咬的是他,痛卻也一並痛了。抽搐的,難以言喻的痛楚,她心口發疼,一股與血氣相抗的惡心湧上來,等不及推開她,她撕心裂肺的幹嘔起來,明明吐不出什麼來,卻像是要心肝脾肺一並都嘔盡了般。
她急急喘著氣,臉孔漲紅起來。憋悶得那樣難受,胸口那樣難受,像臨水的水,望著,卻靠不得,掙紮,絕望無助的掙紮。倒不如就此被炙熱的太陽烤幹了,烤透了,也好過這樣要死卻不能夠死,想活,卻活不下去的折磨著……
那隻手就在她背上輕輕的拍,溫柔至極的。仿佛她當真是他手心裏的寶。白喬蕎咬了牙,反過去,抓住他的手,瞪大了眼睛看他。沒有一絲絲的繾綣眷戀,毫不遮掩的厭惡。一刹那戳到許西蒙心窩子上。他的臉,瞬間陰沉下來。目光如炬的望回她,似是有一股力道迸發出來,白喬蕎便覺呼吸急促,往後靠了上去。那雙眼睛,竟像是一隻手,掐住她脖子的一隻手,要將她至於死地了。